闻人雪本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一提到自家哥哥，她眼神就变了，又想起几个月前阿玉尚未出嫁时，闻人语便来找过她，说喜欢阿玉，却不知该如何表白。闻人雪那时兴致勃勃地替他出谋划策，设了无数种花招，有暗送香囊的，有假装偶遇的，还有在她生辰那天当众告白的，花样百出，热闹非凡。
可闻人语一个没采纳，最后自己整了个老土得不行的主意，在城南的高楼上放烟花，站在顶端说些模棱两可的情话。
当时闻人雪就气得想拿鞋底抽他脑壳：“你以为你演的是灯会小曲儿啊？”
果然，那场“烟花告白”成了个笑话，拿不下喜欢的人，反倒落得如今这局面。阿玉成了王妃，成了别人屋檐下的妻，事情哪还像当初她想象得那样简单？
闻人雪看着阿玉那副淡定模样，又气又急。
“玉姐姐，你笑什么？别笑了，事情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阿玉嘴角微勾，语气平淡：“那我不笑，难不成哭吗？”
闻人雪瞪她：“你难道忘了我哥吗？”
她像极了个做媒失败的老媒婆，眼看着一桩好姻缘错过，活像失了一大笔中介费，急得抓耳挠腮。
阿玉却依旧冷静：“我当然没忘。但我能怎么样呢？我还能惦记他、挂念他？那成什么了？”
闻人雪一时语塞，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我如今是齐王妃，嫁做人妇了。往事随风，有些人和事，没有缘分便是没有缘分。”阿玉低声道，“若是我还想着你哥，或者你哥还惦着我，那都不是儿女情长的问题，那是诛心的罪。”
闻人雪听得脸色一变。
她从小娇惯，父兄从未严加管教，养得性子火爆，脾气直冲顶。也正因此，才三天两头被关在家中，不准参加宫中宴集——不是怕她出丑，是怕她一开口就顶出天大的篓子来。
阿玉却没有停下话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
“你哥有多喜欢我，我当然知道；你有多帮他，我也看在眼里。可你们一个是世家公子，一个是闻人家族未来的支柱。我呢？我是谁？一个庶女而已。哪怕你哥真有心，哪怕我们两情相悦，他的叔父能同意？你家中那些眼高于顶的亲眷，又怎会容我？”
闻人雪咬牙，心里气得很，但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干脆撅起嘴来赌气：“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你和我哥最配。”
阿玉叹了一口气，四下张望，见无旁人，才低声说：“配不配的，重要吗？我现在是齐王妃，你哥也快要成亲了。以后也许不至于形同陌路，但从前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说多了，只是徒增烦恼。”
闻人雪一听这话，顿时像被人扔了一盆冷水，气急道：“玉姐姐你怎么变了？怎么成天口口声声讲什么身份、利益，哪里还有一点当初的你？”
阿玉垂眸，轻声应道：“不这样，我还能怎样？我们都不是自由之人，谁不是身不由己？”
“好啊，一个身不由己，一个利益权势！”闻人雪气极反笑，猛地抬头，“你若喜欢权贵、喜欢富贵，我哥不也有的是？你尽可以选他啊！”
阿玉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缓缓重复了一句：“我已经嫁人了。”
“嫁人又怎么样！”闻人雪一下子大声喊出来，气急败坏，“你嫁的那个病秧子，迟早也是要死的！”
她声音一出口，阿玉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
闻人雪却挣得厉害，嘴里还不死心地嘟囔：“等他死了，我哥再娶你也不迟——也不迟！”
阿玉听了这话，连忙伸手捂住闻人雪的嘴巴，心里一紧，幸好四下无人。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阿玉？”
她一愣，回头，竟看见闻人语站在不远处。暮色沉沉，月光柔淡，他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却不知为何，比从前多了一丝愁容。
阿玉怔怔地把手放了下来，轻声道：“闻人语公子。”
闻人雪见到是亲哥来了，立刻挣开她的手，蹦跳着跑过去，抱怨道：“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去哪儿忙了？”
闻人语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早上来了，只是碰见工部尚书，聊了一会儿，耽搁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阿玉，目光落在她已梳成贵妇模样的发髻上，语气淡淡的，“你现在是齐王妃了，这种宫宴自然要来的。”
闻人雪在一旁叹了口气，用着老人似的口气道：“唉，这缘分啊，总是错过……”
话没说完，就被闻人语一扇子敲了脑袋，他皱眉斥她：“别胡说。”
闻人雪揉着脑袋，嘴里连声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也离齐王妃远一点，别靠那么近了。”
这话说得有点重，闻人语眉头动了动，倒是没反驳，只退了一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他们三人，在阿玉未出嫁时，偶尔还会结伴出游，也算是朋友。但如今身份不同，话也不好多说。
闻人语叹了口气，道：“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在这胡闹，要是闯祸就麻烦了。”
闻人雪吐了吐舌头：“你一天到晚把我关在府里，有什么乐趣？你放心吧大哥。”
说着，她用肩膀轻撞了一下闻人语，“我一定好好表现。”
他们打闹着，天色也差不多了，闻人语转向阿玉，开口：“时辰快到了，宫宴就要开始了。齐王呢？”
阿玉答：“他先行进去了。”
“既然如此，我带你过去。”闻人语道。
她看了眼四周，确实也无人侍从跟着，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走在路上，二人沉默无言，闻人雪倒在一旁急得直撇嘴，却也插不上话。
很快便到了凌云大殿外。可大殿门前并没有看到齐王的身影，反而先看见了两个熟人——梁逸乘和梁瑶光。
梁逸乘会出席，阿玉还能理解。毕竟他如今节节高升，又得皇上赏识。
但梁瑶光来这场宫宴，就让人有些不解了。她虽与太子有婚约，可也不过是定亲，还未出阁。如今却大方地以“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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