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远些。”柳玉京倒退一步，一脸菜色。
“什么人会吃这种东西，把自己变成这副……”牙尖嘴利的蛇妖竟一时找不到言语来形容。
亦如空抬手，碰了碰自己的歪鼻子：“有这么骇人么。”
柳玉京不忍直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此地再无留恋，竟不顾夜色正稠，转头就要走。
“去哪？”
柳玉京头也不回：“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两个月不要找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亦如空叫他：“那翘枝的化形之事？”
柳玉京跑得飞快：“我已给了他修补妖丹的诀窍，化形不是问题，只是意识需要破障，给他一个刺激，或许就能自行突破，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了，再见！”
蛇妖已经离去，万籁俱寂，亦如空独自坐在院中，一时无话。
他大可以给柳玉京再提要求，等翘枝突破化形才能离开，但是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不如待到真正有用之时，再唤这蛇妖回来。
亦如空咽下解药，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的老槐树枝叶摇晃起来，轻微的声响落在亦如空耳中。
无风的夜里，连串的响动显得有些古怪。
亦如空睁开眼，枝叶间有什么飞快地穿过，像是一丝风，但风不会只吹这一缕。
他站起身来，闪身而上。
这挪移之术比不得以往，此时只能算是小有所成，作用不过几丈内，但总归聊胜于无。
他闪现在高墙之上，看见那从槐树枝叶间吹远的一丝风，在星夜里渐渐显出一抹艳色，聚成光团，破开夜色掠向远方。
等等，那团灵光之中的气息……
亦如空察觉到什么，立刻纵身追上。
亮光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始终保持在一个能让亦如空刚好跟上的距离。
如此明晃晃的诱饵，亦如空自然能看出来，但他还是选择从善如流地跟上，至于后面会有什么圈套陷阱，他并不在意。
能主动找上门来正好，倒省得自己再费心去找寻。
飞翔起落间，风声猎猎，远离那郊外的清净地，脚下渐渐显出一片辉煌灯火。
夜已深，都城中心的街市却仍是亮如白昼。
在这富庶繁城，夜色都稀薄些。
直到闹市深处，那团光芒才当空下落，缓缓飞进一座高大的楼宇里。
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醉汉，亦如空寻了个背人之处落地，略微一想，弹出一粒丹丸，咽下喉头，才看一眼瓶子，是那“面目模糊丸”。
是什么都好，左右区别不大。
他慢慢踱步到那楼阁门前，抬头看上方的匾额。
对野楼。
脚下刚刚站定，楼门口已迎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皆是穿红戴绿，鲜艳无比。
二人也不讲什么礼节距离，不由分说，拉住亦如空的衣袖就将他往里带。
“贵客终于到了，快随我们进去。”
亦如空岿然不动：“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会呢？是上头的贵客让我们在这候着爷的。”
那女人往上一指，亦如空仰头看，正好瞧见一扇打开的窗户。
窗口探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掌心里，正握着亦如空追了一路的光团。
那只手慢慢将五指合拢，光团消散，白生生的手腕一晃，从窗口收了回去。
亦如空收回目光，不再挣扎，被二人裹挟拉扯着，一路带到楼上的房间里。
一进门，那带他上来的两人立刻躬身退出去，顺便掩上房门。
暗香浮动，灯火通明，水色的珠链从房梁的纱幔中垂下，轻轻摇晃着，发出轻微的嗒嗒碰撞声。
隔着密密的珠链，能看见一个女子婀娜曼妙的身影。
“旁边有椅子，随便坐吧。”慵懒的嗓音自帘后传来。
亦如空没有动。
珠帘被一双纤手拨开，一张秾艳的脸蛋探出来，凤眼上下打量他几回，露出几分失望，嘁道：“长得平平无奇嘛，哪是那家伙嘴里说的神仙人物？”
亦如空顶着一副平平无奇、看之即忘的脸，微微一笑，心下对这丹药的效果颇为满意。
珠帘间的美人稍稍一愣，而后又遮掩神色，哼了一声，退到帘子后头去了。
“那个谁，你进来。”
女子抬高嗓音喊了一声，门外立刻有人应声，从一边的侧门迅速推门而入。
那声音很熟悉，亦如空扭头一看，竟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牟通。
牟通对上亦如空，看清他不同于先前的模样，不禁微微一愣，而后讪笑一声，动着嘴唇，无声道：“抱歉……”
亦如空目光转动，注意到牟通的脸颊脖颈上，浮现着丝丝缕缕的艳色的纹路，想是身中术法控制。
“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过来。”珠帘后的女子催促道。
“是是……”牟通听话得很，几步上前，垂手道，“金风仙子有何指示？”
金风娆懒洋洋半倚在贵妃榻上：“你说，他真的就是那个，搅乱东淤，杀死高手无数，夺走无上秘宝的人？”
牟通顿了顿，低头道：“确实是他。”
“我怎么看不出来啊，瞧着跟画像上不甚相同。”金风娆拨开一隙珠帘，用眼角睨过来。
牟通也不提自己那药丸，想了想，道：“人不可貌相，仙子，越是高手，越是深藏不露，他定然是有过人的本事，况且我已经亲眼见识过，那法宝确实在他手中。”
金风娆支着腮看了一阵，终于起身，施施然迈步到亦如空身边，围着他细看。
乏善可陈，实在是乏善可陈。
金风娆有些失望，先还说那画像看着有几分眼熟呢，如今看来，恐怕只是画师画得不准，美化了不少。
忽然，她似乎嗅到什么，抽抽鼻子，心中疑惑道：“奇怪，怎么好像闻见我那倒霉师弟的味道？”
她再去嗅，却只有一丝眼前这人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刚才的那股蛇味，仿佛只是错觉。
近来为突破功法，修炼有些操之过急，时不时五感紊乱，金风娆倒也习惯，也没多想，收回心神，伸手去捉亦如空的手腕，想一探他灵力，却瞬间被反震开，连他的衣袖都未碰到。
金风娆一惊，攥着震痛的手腕，变了脸色。
“你这人！”
亦如空面不改色：“你引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对我的相貌评头品足吧？”
金风娆放下手，过了片刻，收起恼怒的表情，灿笑起来：“有意思，我突然相信，你或许真是个人物了，大概……”
她又是上下打量一眼：“大概，是气质吧，虽然你这张脸乏善可陈，但是身材不错，说话的嗓音也是……”
亦如空淡淡打断：“若我大老远来一趟，只是为了让人点评我的相貌，那还不如回去睡觉。”
金风娆轻笑：“瞧你，真是心急，那是因为本仙不爱跟丑人说话，这不是在给你找台阶下么。”
她明亮的眼睛几个顾盼，不再多看，转身重新回到贵妃榻上，勾了勾手，示意牟通帮她将那碍事的珠帘挽到一边。
牟通赶忙上前，高大的汉子抱着一捆叮叮当当的珠链，弯腰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滑稽。
“仙子，这样可行？”
“嗯。”金风娆懒懒点头，看也不看牟通一眼。
“你是谁？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亦如空问。
金风娆指指自己：“我，九崆山潜云洞金风娆，阁下如何称呼？”
亦如空略略一想：“何云迢。”
“何先生，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金风娆眨眨眼。
亦如空没有问她为什么，只道：“你想见我，却先用他的性命前来试探，而后才敢现身相见，倒是谨慎。”
金风娆道：“哎呀，总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嘛，若是那满嘴喊打喊杀的粗鄙之徒，我才不想见你咧。”
“若你引我来，是为了我手中的法宝，那最好趁早打消念头。”
金风娆拢拢脑后松散的发髻：“瞧你说的，那法宝那样厉害，杀气腾腾的，我可消化不了，比起这种锐器，我还是更喜欢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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