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谋算陈宫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腊月廿七,天降小雪。

陈宫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顾至被侍从领进门的时候,陈宫正靠在床头,透着几分憔悴。

顾至在榻边坐下,打量着陈宫的脸色。

“公台这病来势汹汹,可有请过医匠?”

陈宫道:“早上已经请过,刚吃了药。”

“公台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顾至语带关切,后半句却忽然转了话锋,

“只是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这近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听得陈宫心头一突。

他说得十分突兀,听起来似乎话中有话。

陈宫压下芜杂的猜测,如往常那般板着脸,不客气地冷笑:

“顾郎究竟想问什么?不妨直言。”

“公台莫要动怒,不利于养病。”

陈宫被气笑:“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明面上虽然生气,但对于顾至的突然到访,陈宫心中略有些不安。

探访生病的同僚?

他和顾至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哪怕今日来的是荀文若,也不会让他这般坐立难定。

顾至没有再刺激陈宫,从怀中取出一只包囊。

“顾郎这是何意,莫非想用这块布囊封住我的嘴?”

“公台想到哪去了?这不过是慰问礼。”

顾至托着布囊,神色平静,好似在纵容陈宫的无理取闹,

“愿此物,能助公台早日康复。”

陈宫并不想接,可顾至已当着他的面打开。

“公台来看看这是什么。”

一节竹筒安静地躺在布囊之中,葱翠欲滴。

陈宫的面色短暂一变,又很快恢复如常。

“一节青竹,有何稀奇?”

“岁旦之日,每一户人家都会在庭院设火,将青竹丢入,用它的破裂之声驱逐山鬼。”

这便是最早的爆竹的由来。在没有**的汉朝,民众用燃烧竹节的方式,求个辟邪的好兆头。

这在汉朝是人尽皆知的风俗,陈宫也并非不知。

可不知为何,在听到顾至这段话后,他两颊边的肌肉稍稍紧绷了一些,看起来并不平静。

“那便感谢顾郎慷慨解囊。”

陈宫如此说道,讥诮之意一如既往,却带了几分掩饰之意。

跟在顾至身后的炳烛听不下去了。

“陈书

掾顾郎好心前来探望你怎这般说话?”

陈宫这才正眼看向顾至后方的人意外发现对方颇为面善。

“你是荀文若身边的……”

即使病了陈宫的意识和神情也十足清醒直到看到炳烛他才露出些许糊涂

“你身为荀文若的随从为何会跟和顾郎一起?”

“临近岁末府衙内诸事繁忙。文若脱不开身又听说你病了心中担忧便让我这个大闲人与炳烛一同前来探望。”

一听到顾至是受荀彧之托前来陈宫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今日患了病头脑昏沉的很言语中有诸多不逊之处还望顾郎莫要与我计较。”

陈宫终究让了步想将这个话题揭过尽早将顾至送走

“顾郎且离我远一些莫要被我传了病气。”

顾至却像是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还在他的榻边坐下:

“公台莫要担忧我从小身子骨强壮端的是一身正气寻常病气侵扰不了半分可以近距离地与你对坐陪你坐到天荒地老。”

陈宫:“……”

久违的无言再次梗住咽喉。

在那次“眼被打得失明”之后

只是上一回是纯粹的怒火这一回在他心头占据更多的是烦恼与担忧。

担忧顾至这一回的探访不同寻常止不住地想是不是顾至与荀彧发现了什么这才有了今日的探望。

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陈宫唯有单独挤在床头眼睁睁地坐着忍受顾至赖着不走硬要与他聊天的恶行。

“城中少了许多人难免冷清了一些。公台可想多找一些人为你暖暖锅子?”

“岁诞之日守岁之夜最容易让人心神疏散若在此时攻城便可轻易破之。”

“我看公台后院也堆了一些青竹方才送予公台的这只青竹就是我从你后院里抓来的——公台应当不会介意吧?”

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闲聊但每一句话指向性都非常明确。

陈宫听得心惊肉战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

可是这怎么可能?难道在他的身边除了陶谦派来的细作还有别的奸细?

不自安的猜疑越滚越深连带着被人道破秘密的慌乱让他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甚至无暇去管顾至“拿他家后院的竹筒当慰问品送还给

他”的骚操作,满心满脑都是顾至到底发现了什么,他的秘密是否已被看透?

在凌迟般的精神拷问中,顾至终于站起身。

“是我忘了,打扰这般久,不利于公台养病。这就回去,还望公台保重几声,勿要多思。”

陈宫蓦然回神,这才惊觉后背多了一层薄汗。

“顾郎慢走……”

这只是一句近乎本能的客套,却没想到顾至往外走的脚步真的慢了下来。

“怎么不见元直?”

听顾至提起徐庶,陈宫一怔:“元直正在后院休息,若顾郎想要找他,我派人去将他唤醒。”

“既然在休息,那便罢了。”

顾至方才的话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他没再停留,顺着重新铺了一层薄雪的道路,往门外走去。

在离开之前,他看似好心地提醒。

“过几日恐生变故,还请公台好生保重。”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留给陈宫的只有杳然无声的雪景,茫茫的一片白。

顾至离开陈宫家,步履匆匆。

炳烛凑近他的身。

“顾郎可探明白了?”

“看来是我多想了,徐兄来到东郡,并非为了替陈宫传讯。”

徐庶出现的时间着实有些巧,又恰巧与陈宫有交情,叫他不得不多想。

“虽如此……却也不可疏忽大意。”

望着炳烛绷着脸,如长者般告诫的神色,顾至深感有趣。

“跟着你家主君在一起久了,连说话的神态也像了三分。”

炳烛睁着眼,不敢认同:“家主何等人才,我即使是学,也一星半点都学不像,又哪能像上三分?”

顾至没有再与这位主控辩论,加快脚步:“走,去买一些椒、柏酒。”

是夜。

白日因为顾至模棱两可,仿佛意有所指的话,陈宫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此时已临近三更,陈宫怎么也睡不着。他悄悄取出火镰,点亮了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在屋内翻找。

不多久,陈宫从衣箧的最底下翻出一只布囊,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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