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令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掀开被子,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床边的柜子前,摸索着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她走回床边,将那东西递向裴珩的方向。

“这是燕七留给裴璎的。”

她语气平淡,“我觉得像是兰若国的残本,应该是当年先帝派人远渡的时候带回来的那批官船上的。兄长将‘妹妹’看得这般严实,连院门都不让轻易出,却没仔细查过她屋里的旧物?若我没看走眼,这真的是件宝贝,你可就错过了。”

她轻轻笑了笑,带着点调侃,“果真这些年,裴阁老光长年纪和权势,没长点细致心思?”

裴珩接过那本触手冰凉的书册,指尖微微一颤。

兰若国?他确实未曾留意过裴璎屋中这些“无用”的杂物,当年魏百川手下的一个船队与大部队走散,这么多年销声匿迹,朝廷里的人都认为早已经流落民间,谁能想到落到了一个江湖剑客手上。

他缓缓站起身,朝着滕令欢的方向逼近一步。滕令欢下意识地后退,小腿却抵住了冰冷的桌角,再退无可退。

他身上那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冷冽的檀香,随着他的靠近愈发清晰,几乎将她笼罩。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带起的气流,近到在黑暗中仿佛能看清对方眼底的微光。

仿佛只要再近一步,几乎便能肌肤相贴。

滕令欢的心跳骤然失序,方才的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的灼热感。

然而,裴珩只是停在那里,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一双幽黑色的眸子再黑夜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心生寒意。

然而,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开口:“夜凉,当心风寒。”

说完,他握着那本兰若国书,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开门、离去。

关门得一瞬间带进来外面的一缕冷风,吹到滕令欢身上,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果真夜凉。

次日清晨,滕令欢被裴珩弄得一夜辗转,直到天才蒙蒙亮才睡着,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

京城深冬,空气冷冽,晌午太阳打在裴府的瓦片上,倒也暖和不少。

滕令欢披上了一件厚狐裘大氅,出了房门想着透透气,一直走到裴府的后院。

刚走到秋千架附近,便看到一个穿着水红色棉袄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对着面前枯败的花枝发呆,是陆书禾。

陆书禾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见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有些怯怯的:“三姐姐。”

她与陆书禾之间算不上有矛盾,裴玥和她说过不喜欢陆书禾,认为她是家境落魄了来投奔亲戚的,但陆书禾却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被嫌弃的。

裴玥终究年岁小,可能不会明白,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陆书禾父亲做生意出了事,她自己也未必希望这样,但凡能有另一条路可以选,她也不会选择投奔姑母。

一个为了生存的姑娘,年岁也不大,虽然带进来一只来历不明的黑猫,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摩擦,但究其根本,她也算不上犯了错。

念及此处,滕令欢笑了笑,走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

“屋里闷……”陆书禾小声说,手指绞着帕子。她看了看旁边的秋千,鼓起勇气问,“三姐姐要坐秋千吗?”

滕令欢顿了一下,心中思索一番,暗念一个二十四岁的内阁辅臣,还玩这个是不是不大合适?

但是管它呢,除了裴珩和她自己,谁又知道她的身份?

滕令欢点了点头,和陆书禾并肩坐在了另一个冰冷的秋千板上,轻轻晃动着,她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

沉默了一会儿,陆书禾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些歉意:“三姐姐…对不起……”

“嗯?”滕令欢侧头看她。

“就是…我的那只黑猫。”陆书禾说起话来怯生生的,滕令欢还得靠近一些才能听清她的话,“它是我从江南来京路上捡的,瘦得只剩骨头,我很小心养着了,不知道它怎么就病了,突然就……还死在了你院子门口,肯定吓到你了,真的对不起……”

滕令欢看着她真诚又愧疚的模样,心中那点因黑猫而起的疑惧和芥蒂也跟着消散了。

这姑娘心眼不坏,猫的死,恐怕真的只是个意外。毕竟,知道“招魂”这等隐秘之事的人,世间能有几人?

“无事,都过去了。”她温和地拍拍陆书禾的手,“一只猫而已,你别太放在心上。”

陆书禾感激地点点头。

滕令欢突然想起陆书禾说她是从江南来的,转而又想起那本兰若国书,随口问道:“书禾,你从江南来,可曾听说过……‘兰若国’?”

陆书禾茫然地看着她,随后摇摇头:“没有听过,是什么地方?”

滕令欢略有失望:“没什么,只是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名字,似是海外异国。”

陆书禾低下头,语气羡慕又自卑:“三姐姐懂得真多,到底是京城里的贵女,见识广博。不像我,出身商贾,身上总有股铜臭味,总是被人看不起,像是依附大树而生的菟丝花,离了攀附,便活不下去……”

滕令欢闻言,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陆书禾看不懂的复杂意味。

出身世家,贵女,这到是没错。可她身为世家贵女,却从未受过那般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反而要靠她给家人争得荣耀。

自小被送在学堂,和家人也算不上亲近,如今不明不白地死了,家中人也没有一个去替她找回真相的。

这世家女的身份,简直是徒有其表。

“人各有命。”她轻声道,目光望向院中的一枝枯枝,“幸福与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未必有你想象的那般如意。至于出身……抱怨是最无用的,人得像石缝里的草,靠自己拼命汲取一点阳光雨露,才能向上生长。总想着依靠谁,或是抱怨环境不公,只会让自己陷入内耗,永远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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