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需要他的庇护来等待林宴,还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去查探案情。在救出林宴之前,在拥有自保能力之前,她只能忍。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全盘接受,就要认命。

 搬出去的念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和坚定。

她必须离开这里,否则,迟早有一天,她会在这张精心编织的温情的网里,被吞噬得骨头都不剩。

 回到房间的姜于归蜷缩在窗前的软榻上,将脸埋入冰冷的掌心,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前路茫茫,她像一只被困在华丽笼中的鸟,看得见天空,却找不到出口。

容璟......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帮我,护我,到底是为了林晏的托付,还是......另有所图?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书房内的容璟,正站在窗前,望着她客院的方向,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珍珠耳钉,眼神幽深难测。

 猎网已经撒下,他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挣扎了。

这种无力感,在第二日清晨被加重。

一位面容严肃,衣着体面,连头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嬷嬷来到了姜于归所住的客院,说是老夫人听闻五小姐说起了昨日园子里的事,想见见姜姑娘。

姜于归心下一惊,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是五小姐容欢的告状生效了。

五小姐自己动不了她,便搬出了国公府里最能压制容璟的长辈。

容欢动不了姜于归,国公府的老夫人还动不了吗?

姜于归无可奈何,只能整理好心情,压下满心的惴惴不安,跟着那位眼神锐利,不苟言笑的老嬷嬷前往老夫人的院落。

一路上,她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若是老夫人要为容欢出气,训斥或刁难她,她也认了。

或许,这反而是一个机会?她可以趁此机会,将容璟那强加于身的侍妾说法解释清楚,哪怕只是隐晦的暗示自己并非自愿,并非攀附,希望能凭借长辈的权威,将这份尴尬而屈辱的身份稍微松动几分。

她甚至在心里反复斟酌好了说辞,可以表现得谦卑而感恩,只说蒙世子错爱,暂居府中已是打扰,结果造成了天大的误会,心中实在惶恐不安,日夜难眠,故而恳请离去。

她试图将自己重新定位回一个需要主人宽容的,无足轻重的,并且识趣的客居者。

穿过大半个国公府,越是往里走,景致越是古朴沉静,终于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这里仿佛与外界的喧嚣隔绝,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宁静,却也带着无形的威压。

跟着领路的嬷嬷进入屋内,暖意混合着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姜于归抬眼,瞧见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尽数银白的老妇人正端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手里拿着一串油光水亮的紫檀佛珠。她的目光清明,带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不怒自威的审视,落在姜于归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像深潭之水,沉静而冰冷,让姜于归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给老夫人请安。”

姜于归依着规矩,深深福了一礼,姿态力求不卑不亢,心中却已绷紧。

“嗯,抬起头来。”

老夫人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喜怒,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成色。

姜于归依言抬头,迎上那道深不见底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急促的跳动。她正准备开口,实施自己方才在路上想好的策略,试图将话题引向客居与打扰的方向,委婉的表达去意。

然而,老夫人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她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姜于归,从她身上那件过于素净,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的月白绫棉裙,到她未施脂粉,清秀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疲惫的眉眼,再到她那双虽然努力保持平静,却依旧能看出几分不屈与灵气的眸子。

老夫人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褒是贬:“模样倒是齐整,性子瞧着,也不像是那等轻狂狐媚的。”

姜于归心下一紧,正想顺势说些谦逊并撇清关系的话。

“老夫人——”

不想老夫人却话锋微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一锤定音的意味:“既然璟儿开了口,说你是他房里的人,那你便安心住着,我们国公府的规矩,对自家人,从不亏待。”

这话如同一声闷雷,在她耳边炸响,瞬间敲散了她所有精心准备好的说辞。

老夫人不是来帮五小姐出气的,甚至也不关心这房里人的身份是真是假,是她情愿还是被迫。

她只是在确认一件既成事实,并在宣示主权。

在绝对的力量和规则面前,她这点小心思,小算计,如同螳臂当车,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姜于归孤身站在这里,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在这座深似海的宅门里,她个人的意愿,渺小得如同尘埃,可以被轻易的忽视,覆盖,甚至抹杀。

可即便如此,那点不甘如同微弱的火苗,仍在心底闪烁。

姜于归还是想试一试,万一......万一老夫人能听进去呢?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组织好最恰当,最不惹怒对方的语言,方才引她进来的那个老嬷嬷便从门外悄无声息的进来,走到老夫人身边,微微俯身,低声禀报道:“老夫人,世子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老夫人那着佛珠的手几不可察的微微一顿,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

随即,那布满细纹的脸上竟漾开一抹极淡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瞥了一眼下方垂首而立的姜于归,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戏谑的意味,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室内的人都听清。

“哟,这可真是稀罕。我这老婆子还没把人怎么样呢,他就这么心急火燎的跟来了?倒是没见他这般宝贝过谁。”

这话语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容璟是因她而来。

姜于归心中刚升起的那点试图解释,试图挣脱的微弱念头,瞬间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粉碎,连一丝火星都不剩。

容璟的到来,出现在这里的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任何的解释,在此时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话音刚落,容璟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蓝色暗纹锦缎常服,玉冠束发,更衬得面如冠玉,气质清贵雍容。

他先是规规矩矩的,一丝不苟的向老夫人行了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姿态优雅,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但紧接着,他便极其自然的,仿佛理所当然的走到了姜于归身侧,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保护意味的姿态,与她并肩而立。

他的目光平静的看向老夫人,唇角甚至还含着一丝浅淡的,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他只是恰好过来请安,又仿佛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站在这里,立于她身旁。

老夫人将他这番作态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不仅没有半分怪罪他冲撞,干涉之意,反而眼神里透出一种吾家孙儿终于开窍,懂得护着自己人了的欣慰。

她不再看姜于归,只笑眯眯的问容璟,语气带着长辈的慈和与好奇:“璟儿,你来得正好,祖母正想问问,你和这位姜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让姜于归刚刚沉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悬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的等待着容璟的回答,指甲悄悄掐入掌心,生怕他再面不改色的编造出什么更惊世骇俗,更将她牢牢绑死的言论。

容璟神色不变,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他微微侧首,目光在姜于归脸上极快的掠过,那眼神看似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足以误导所有人的柔和,转而面向老夫人,语气平稳的开始编织一个合情合理,真假掺半的故事。

“回祖母,去岁秋日孙儿奉命出京办差,途经江南,在一处书画铺子偶遇姜姑娘,彼时听见她与人争论,说店家极力推崇的一份前朝书帖并非真迹,而是后人仿作。孙儿心下好奇,便驻足多听了几句,发现她言之有物,对笔法,气韵,纸张年代的见解都颇为独到,有理有据,令孙儿印象深刻。”

他声音清润,娓娓道来,仿佛在陈述一件真实发生的往事。随后他顿了顿,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惜。

“后来机缘巧合,得知她家中遭遇变故,孤身一人,欲来京城投亲。孙儿念其才情品性,不忍明珠蒙尘,又顾及她一个弱质女流孤身上路,恐生不测,便邀她暂居府中,也算全了一段相识之谊,庇护之意。”

他这番说辞真假掺半,地点从清溪镇酒肆变成了江南书画铺,缘由从命之恩变成了赏识其才。既抬高了姜于归的身份,又合理化了自己带她回府的行为,更是彻底抹去了林晏存在的任何痕迹。

一番话说罢,屋内静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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