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前厅的门楣缀着三尺长的白纸幡,随风轻晃如泣。

院内青砖铺着青灰毡毯,直达正厅灵堂。

灵堂正中设着灵柩,白纱宫灯映得供桌上的青铜香炉泛起冷光。

檀香袅袅,烟气缠上“慎终追远”的黑底金字匾额,一片肃穆惨淡。

玉家的男丁们已经身着素白麻衣,在灵前或跪或立。

为首的男子正是现任家主玉既明,他脊背绷得笔直却难掩颤抖;女眷们各个都攥着素色帕子,哭声细碎不绝。

秦湄抚了抚发间新簪的白花,确定自己的妆容已经到了有却似无的病弱之美后,才在玉既明的身后跪下。

她一脸哀伤地拍着丈夫的后背,同样有些哽咽道:“伯爷,你都在这儿跪了一个时辰了,早饭还没进呢,这可使得呀?”

众人这才也跟着断断续续劝了几句,此刻辰时才过,宾客们陆续来了,恰巧看到了玉既明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灵堂里各自都有各自的戏码,而玉美邀也在琢磨着自己的下一步。

即使她已十二年未见自己这位父亲,但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在家和在外是何模样,她都大略知道。

其他孩童每夜睡前听的是父母口中的奇闻轶事,可玉美邀自年幼起,每夜睡前都与外祖母共同细读着一封封从京中寄来的信。

玉家谁成婚、谁纳妾,在朝中与谁交好,什么底细......她早已熟记于心。

玉美邀已经换好了新衣——虽是丧服,但果然也厚实了不少。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春芳安排好自己的住所后,立刻带了十几个下人捧着新做的衣裳,招摇了几条街,才回府晃到她的跟前。

好叫他人知道,伯府的主母秦湄,待子女甚好,即便在繁忙的丧期,也悉心善待这个并非亲生的女儿。

玉美邀瞧了瞧外面的天光,看时间已是不早,但这院子既没有拨下人来侍候,且位置幽静偏僻,所以自从进了玉家的门,玉美邀连开口与人说话的机会都不曾有。

当然,更没人告诉她,灵堂该怎么走,又该如何去吊唁行礼。

她现在是以归京奔丧的名义而来,可人到了却不现身,要是落人口舌就遭了。

外祖母不止一次教导她,女子这辈子,名声是比命都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她这样的大家大族,若名声不好,婚配就不好;若婚配不好,一生都不会如意。

“流言蜚语是能杀死人的。若是有谁想污你名声,不论事大事小,不论他是否故意,那此人必定是对你没有善意,你不能轻易将事情揭过。可记着了?”

“外祖母,小满记得了。”

玉美邀闭上眼,想到这番临别前的画面。

这玉府虽是她的家,这里的人虽流着和她同样的血脉,但显然,目前的自己对于他们而言,无足轻重。

甚至,还可能是分走利益的可恶存在。

“我当然是来争利的。”

玉美邀踱步到院中唯一的一棵梅树下,苍白的指尖轻抚着寥寥无几的梅花。

“否则,我千里迢迢赶回来,还真的只是为了给根本记不清模样的祖父磕头送别吗?”

没人带路,还真当她到不了想到的地方?

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太小瞧了她。

玉府是何布局,她早就连同所有信息背得滚瓜烂熟了。

玉美邀推开虚掩的院门,按照脑海中那张烂熟于心的布局图,踏出了这间寂寥的院落。

临熹伯府很大,若是不慎,在错综复杂的小径上迷失是必然。

玉家原本是小族商贾,但先帝当年争夺皇位时,他们没有站错队,且帮忙出资出力,这才因功封了爵位。

可惜并非世袭罔替,如今玉既明作为第三代家主,勋爵历经升降,现已至伯爵。

可玉既明的父亲,第二代老家主,也正是现在躺在棺材里的这位,在自己死前却立了一件大功……

玉美邀一边往灵堂的方向而去,一边在脑海里细细盘算着玉家的这些“旧黄历”。

渐渐的,后院的寂静褪去,她的耳边开始出来诵经念唱的低声,其中还不断有压抑住的悲泣。

玉美邀勾起唇角:“可真是一群孝子贤孙啊。”

突然,悲哀低沉的氛围,炸出了一个高亢的悲鸣:“爹——!爹您睁眼再看看孩儿啊!”

“哎呀,老三你莫要激动!来人啊,快拉住三爷!”

可玉既威的哭喊反而更大声,连还没迈进灵堂的玉美邀都听得一清二楚。

“往昔您还对孩儿说,等开春了,要与孩儿一同去给晓菁与晓芃做场盛大的法式,您怎么就食言了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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