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岐,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连死都不怕,你是见过的,休要逼我到与你同归于尽那日!”

邹岐垂眸看着裴绫苍白脸上猩红的双眼,和微微发颤的刀尖,再向前了半步。

冰冷的尖锐瞬间抵上他颈间的皮肤,压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那一剑,你当日若劈得再向下三寸,我便不必日夜煎熬。”

裴绫攥得更紧,指节发白,却也难以稳稳握住手上一柄轻盈的小刀。

“裴娘子,”邹岐的声音再沉了几分,“我的命,你现在就可以取,但你要三思。前路凶险难料,若一路无人相护,你恐怕也回不到你的故土。”

“你恨我,你想杀了我,我知道。但你若为此不顾自己安危,恐怕之后,恨也没有命恨。”

裴绫咬牙忍下眼里的晶莹,死死盯着他颈间那抹刺目的红。

终于,她手腕一沉,刀刃离开了邹岐的脖颈。

“邹岐,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从前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可是…”

裴绫喘息着退了几步。

她好似看见邹岐眼里也浮出了点点闪动。

“罢了!我不想杀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不会骗我,不会让我失望。”

她将匕首收进怀中,转身擦过默立原地的邹岐,向马匹有些趔趄地步去。

男人默然跟上,指腹轻轻擦过颈侧,拭去那一点猩红。

裴绫在高大的骏马前站定,抬袖擦了擦面上的泪,目光在马鞍与地面之间逡巡片刻,又瞥向身侧的邹岐,抿紧唇不语。

邹岐也停下脚步,垂手而立,仿佛在耐心等待一个指令。

僵持数息,裴绫终是偏过头。

“…劳烦你。”

“失礼。”

话音落下,裴绫只觉腰间一紧,脚下一轻,已被他稳稳托举而起,安放在马鞍前部。这一切快得不容她反应。

才刚抓稳,只见邹岐右手已握住鞍桥,左手一撩袍摆,身形便借势利落腾起,稳稳落在她身后,而马儿只是轻轻踏动了一下蹄子。

裴绫立刻发现,马背其实颇为宽阔。若她刻意挺直脊背,与身后之人之间尚能维持一些距离。

“坐稳了么?”

但他说话时,气息恰好拂过她头顶的发丝,带着低沉的震动撩过耳廓。

裴绫不自觉地绷紧身子,从喉间挤出一声:“嗯。”

随即,她听见身后窸窣声响,邹岐从鞍旁的行囊中取出一个软垫,仔细垫在她腰后。

如此,她便与他隔开了一层,腰上也有了倚靠。

裴绫不禁冷冷抽了抽嘴角:

“将军准备得倒是周全。真是…君子之风。”

邹岐沉默一瞬,继续整理软垫,只是问:

“虽说现在换了小道,比官道上行军快上不少,但若想在天黑前赶到仍需提些速度。娘子可通骑术?”

裴绫盯着一抖一抖的马耳,小声说:

“不通。”

“无碍。”邹岐立刻应着,“我控马,自当护你周全,只是提速之后颠簸难免,怕你身上难受。我们先缓行一段,你略适应些,再做计较。”

裴绫闻言,有些僵硬地将手里的缰绳收了收:“好。”

马儿迈开步子,以舒缓的速度小步前行。

“骑马一道,首要在于顺应,随它起落,莫要与它较劲。”

“踩实马镫,膝弯莫要太过用力,放松即可。”

裴绫凝神,依言尝试放松紧绷的腰腿,去感受身下马匹行走时的晃动。起初的确有些不适,但慢速之下,那颠簸尚能忍受。

但她能感到邹岐微微倾身,目光落在她的动作上,棱角分明的侧脸近在咫尺。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她就不自在地别了别视线,低声道:

“你走吧,不用一直顾虑我。”

邹岐由着马继续走了片刻,不语,似是在权衡什么,终是应道:“好,那你抓稳。”

话音未落,他双腿一夹马腹:“驾!”

马儿得令,立刻小跑起来。裴绫只觉身下起伏陡然加剧,虽然做过了准备,身子还是在抛甩间骤然失重。

“啊!慢些!”

好在,一股沉稳的力道立刻按上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地定回了鞍上。

像早有预备一般。

随邹岐收缰,马儿又缓回了起初的速度。

“别怕。”裴绫甫一坐好,他就撤开了手臂。“方才的感觉,一定要记着,多试几次便好。”

裴绫咬了咬唇,胸口一下下起伏,只能一味点头。

如此反复快慢交替地尝试了大半个时辰,裴绫不知多少次撞在邹岐身前,又被他稳稳扶住,这才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和身下马匹有了些合二为一的默契。

“裴娘子学得很快。”邹岐再次让马儿步子放缓。

“久骑会劳累,你若有任何不适,都马上告诉我。也是我考虑太不周全,难为你了,可这小道只有骑马能走,若坐车,恐还要在外面过夜。”

裴绫气息尚未喘匀,却立刻接道,话带不悦:

“我哪敢言难?如今我一切都在将军手里,将军让我学,我能不学么?”

没听见邹岐回应,只觉有些重量抵了上来,腰上软垫贴得更紧了些,感觉身后的人已摆好了御马的姿态。

裴绫手也握紧了缰绳。

“那走了。”

话音落下,马儿扬蹄奔行起来。

一双臂膀维持着先前的状态,将裴绫的腰身虚虚环住。偶尔,她又能闻到身后人身上飘来淡淡的皂角清香,夹杂着点药油气息。

随马蹄踩过落叶沙沙作响,微风拂面而来,偶有阳光穿过树隙洒落面上。

是个清新的清晨。

然而初学骑马的紧绷心弦本来松了一瞬,一个念头又骤然刺入——

昏迷之中,不知此人是如何将她抱上马背,如何调整她的姿势,而她又是怎样无知无觉地在他怀中颠簸了一路…

...难怪他要垫个软垫?

一阵寒意混着羞愤直冲头顶。

可身上整齐的衣衫,与身后那人磊落坦荡的神情,让她满心的恼怒一时间无处着落。而且,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居心,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除了跟他走,还有什么选择?

若到了万不得已。

裴绫悄悄抬手,按了按自己胸前的那把匕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又走了约莫快一个时辰,裴绫两腿里侧终是被马鞍磨得发疼;更因她一直刻意挺直腰背、避免与身后的身体贴近,力气消耗得更快。

终于,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只怕凑得太近,道:“歇一会吧...?”

声音在风里有些模糊。邹岐依旧目视前方,却很快收缰,驱使马匹转向,在不远处溪边的开阔平地上停下。

随后,他依旧率先跃下,理了理身上素净常服微皱的衣摆。

“慢着些。”

裴绫试着搭着伸来的那只手借力下马,但腿沉得不行,根本跨不过马背。

邹岐自觉地走近了些,没说话,手就托在了她的腰上。

裴绫的双臂也顺势往他背后一环,稳固自己的身子。

“嘶...”

手这么一按,耳边却传来轻轻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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