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玩笑的声音渐低下去,都看这新冒尖的玉颜斋女掌柜要如何应付。

大多数男子从出生便自认优于女子,男子读书明理,是为报效国家,女子能识文断字却只被评为装腔作势,附庸风雅。

千百年来,除我武周女皇治下有所不同外,大多时候,女子的能力是被长久地被削弱和贬低的。

此非男女天生悬殊,实乃时风痼弊人心,陋见愚昧。

但月芽不能这样反驳。

眼下男男女女众多,她若有不慎,说出些离经叛道的话来,弄不好又会被人视为妖孽不详。

似阿巳那般,不屑与之辩驳,或武力压制,或直接无视,才是优解。

但她没有武力,就只能智取了。

月芽柔柔一笑,清亮的眸中折出许多细碎的光纹,温柔得好似拂过水面的柳条,却是柔中带韧,轻易不折的刚劲。

“郎君此话对否?请诸位替我评来?”她扫视一圈,将话题引到众人身上。

“常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分男女?有名的美子潘安便善于修饰仪容,他曾引得满城女子爱慕,掷果盈车,被当时男子争相效仿。史书上说身修八尺有余,形貌跌丽的邹忌,仍多次在自己妻子面前问,吾与城北徐公孰美?这些大家都是听说过的,可见,男子也为悦已者而容,自古便有。”

月芽执起一盒面脂,揭开盖子,给众人试用。

“咱们远的不说,就说近处,在城门楼旁边茶馆里说书的老先生,原本胡子拉碴的像个土匪,自从用了我这面脂收拾自个儿,听书的姑娘都多了三四成!所以说,好好装扮自己也不只是为了美丑比较,更多的也是提升自己的脸面,对别人的尊重。”

“这话倒是实在。”

人群中,忽有一个戴黑幞头,背长搭裢,作游商打扮的中年男子随声附和。

“我走南闯北,见过番邦男子,个个头油抹得光亮,收拾整齐,生意做得可比我们利索多了!”

月芽笑着,目光流转,重新落到那挑衅人的公子哥身上,上下转了一圈。

“若非男子也需用胭脂等物装扮自己,那为何这位郎君腰上挂的香囊,绣得比太太小姐们的还要精细呢?可不知是不是在场中有郎君心爱的女子,所以才要悉心打扮,引得她注意呢?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少女们娇羞动人。

公子哥自觉惭愧,局促地咽了下睡沫,双颊发热微红。

却还沉得住性子,没有恼羞成怒,只直直地望着月芽。

半响才道:“姑娘说得有理,是我浅薄了,这胭脂我就买下了。”

他放下一锭银子,不等找零便转身离去

兰香凑过来,同月芽低语。

“月姐姐,我见过他,他是通判陆大人的公子,叫陆今,有一回同邵州城内的一群公子哥儿上过迎春楼,只是他斯文些,并未喝酒耍横,倒像是被那些人哄骗了去的呢。”

“哦?”月芽又看了一眼那道离去的背影,然而听了也只是听了,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他出手阔绰的那一整锭白银更得她喜欢。

这一年七夕,柳荫巷内横空出世的玉颜斋抢走了所有风头,模样俏丽又巧言善辩的掌柜方娘子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一抹浓艳的色彩。

她不仅使斋中胭脂成为了邵州城内太太小姐们一时追捧的新宠,便是连男人的生意也做得,男女老少掀起了一场装扮热潮,城中每日可见人人花红柳绿打扮得鲜艳。

七月下句,玉颜斋中存货告急,月芽正打算休息几日,再研究接下来的经营思路。

她如今还只是小本经营,不似芙蓉坊规模巨大,有充足的存货可供应给大量散客,甚至是来往各地的批发商人。

无法以量取胜,她只能多在研制新品和花样促销上下功夫。

午后秋蝉嘒暳,微风不燥,玉颜斋门帘半掩,月芽正趴在柜台上算数。

她不会打算盘,不能像别家掌柜般十指翻飞,噼里啪啦几下就把账目算清。

也不太会用软笔,只能用稍硬些的眉黛笔在纸上简单涂画计数,计算着这半个多月来店铺的营收。

脚边,花脸猫正踢着月芽给它缝的一个鱼儿形状的小布包玩。

布包里头塞了猫最喜欢的醉猫草和铃铛,踢起来叮叮当当的,花脸猫十分喜欢。

想着阿巳又不在,月芽正有些犯困。

自陈家父子的罪名定下以后,月芽一再劝说,他才肯留在城外书院吃住,课业紧张,听说要十天半月的才许归家一次呢。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搅乱了店内宁静。

门帘被人猛地掀开,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拽着一个以纱巾覆面的妇人闯了进来。

吓得花猫“咻”地蹿上了房梁躲着。

那人气势汹汹,横眉瞪目,甫一进门便指着月芽骂:“你个黑心肝的给老子滚出来,看看你家卖的什么毒物,把我婆娘的脸都糟蹋成什么样了!”

他一把扯下身旁人面纱,只见那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以正眼看人的小妇人脸上一片浮肿,甚至还泛着细红血丝。

月芽眉心一蹙,“这位客人,有话好说,我家的每一样胭脂都是我亲手调制的,选料干净精细,我自己都会用,从未出现过伤人肌肤之事,是不是……”

“还说什么?你这毒妇!”男人将一个小瓷盒“哐当”一声重重地拍在柜台上。

“瞧瞧!这是不是你家卖的什么媚颜御龄霜,什么劳什子胭脂!我呸!都是害人的烂货!还敢说是女皇帝用过的东西?根本就是打着幌子招摇撞骗!把我婆娘害成这鬼样子!今天你要是不说个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男人唾沫横飞,大嗓门震得月芽耳朵都在嗡嗡响。

拿起那盒胭脂细看,颜色、质地都调制得和她做的几乎没有分别。

但月芽用手指蘸取了一点膏体,在手背抹开,凑近了再闻气味。

她眉梢一挑,心中已有了答案。

翻过瓷盒底部一瞧,果然没有寻到她想要的东西。

月芽抬眸,“这位客人,你弄错了,这盒胭脂并非出自我手,想是你从哪里买来的仿品,却要冒充是我玉颜斋之物,可不能够。”

“什么?”那男人一愣,随即大吼:“怎么着?你还不承认了是吧?看这盒子的样式,你店里都还摆着一样的呢!拿出来对对!”

“不用对。”月芽淡淡一笑:“盒子的确是一样的,仿制的人想必也懂制胭脂,所以调制得和我店中的御龄霜几乎没有差别,用料也仔细,只是其中的香料配比不对,所以药味更重一些,而我做的,气味更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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