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娜仍旧记得那个下午。

当骑士团带着王储的命令闯进市政厅时,她正在为市政厅门口的大公雕像做第二次清洁。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很模糊了。

作为一个表面上的平民,她所能做的唯有一件事:跑。

她跑过已经由骑士团接管的各个巡城队哨岗,跑过已经被混乱的人群踢翻的木质玩具小摊,跑过那些因为混乱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地痞混混,跑过正在带着小部分骑士团尽力疏散民众的塔莉娅圣骑士,跑回了自己最后一个据点。

梵西给她留下的文件中,每一道命令都写得很详尽,她做某件事的目的、她想要达成的效果、事件可能发生的契机,什么地方需要她自由发挥。

而唯有最后一道命令是一片空白,上面只留了一个信封,信封中存放着数十张日期为今天的车票。

发车时间在两小时后。

政变发生后,所有交通都会停摆,但由于铁路发车班次既定,加上车站位于城郊消息滞后,那很有可能是能离开苔藓城的最后一班列车!

信封背面的流言也很简短:“芙蕾利亚见。”

这几十张车票是留给谁的也很显而易见,梵西手下的情报人员已经尽数撤离,连城内藏匿的魔导师们也接到了消息提前离开,留在苔藓城的只有她的那批学生。

从据点到废旧矿厂再到车站,用时差不多就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尹娜在脑内预演了一下路线,就带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出发了,临走前一把大火将据点残留的所有纸质资料统统烧成了灰烬。

反正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哪里失火都是正常的。

红黄的火苗在微风中左右晃动,大公将最后一封密信放在蜡烛前烧掉。

列昂尼德,嘉兰骑士团的团长,这位曾经被誉为“北地的雄狮”的男人,静静地站在大公的书桌前,脸上布满阴影,代表衰老的褶皱遍布他胡须遍布的脸颊。

“距离我们在沼泽城剿灭叛军,已经过去多久了啊。”大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感慨,“那时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力气挽弓射箭。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我们会面临如此相似的境地。”

“这次比之前更凶险。”列昂尼德攥紧了拳头,“这次你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显然比沼泽城那个异想天开的女人更了解你。”

“不过,”列昂尼德俯身跪地,以骑士的礼节向大公行礼,“我会像往常一样保护你,亲爱的老朋友,直到最后一刻。”

“呵呵。”大公笑了,“伊万那个小混蛋找过你,你也答应他要袖手旁观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毕竟是你的儿子。是我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列昂尼德垂头,“拒绝他与我骑士的天性相违背。”

“算了。”大公摆手,“只要有一半的骑士团愿意站在我身后就好。”

他又问道:“那个塞拉菲拉特使有什么举动吗?”

身边的侍从回答:“他等在门外,说您或许需要他效劳。”

大公冷笑一声,心想,可惜枢机主教回来得太慢了,我还没完全的把握去驾驭这条毒蛇。

“让他进来。”

奥格斯格脸上并没有什么处于叛乱之中的紧张感,相反,他面带微笑,礼仪优雅得无可挑剔。

“我想,是时候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奥格斯格躬身向大公行了一礼,“我的部下随时为您效劳。”

大公点点头,把列昂尼德唤到自己身前:“几大城门一定是他率先要攻克的地方,其次就是王宫。列昂尼德,你带一队人守住王宫,把伊万的人都引进来。城门交由那些潜伏在苔藓城外的光明圣徒接管。我要好好让这孩子看看,我可不只有他一个儿子!在这种混乱的时候,那些平时隐藏在苔藓城中的势力都会冒头。我听闻‘海神之眼’的猎犬非常灵敏,这些人就拜托给你了,奥格斯格。”

两人领命离去。

大公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角。

如果光明神殿的几位枢机主教在的话,他今天本可以有更多的把握。只是他们被芙蕾利亚的凶杀案滞留在那里,他也无法放下娜丝塔夏的安危,更何况此时芙蕾利亚想必也正在遭受贝蒂亚和塞拉菲拉的夹击,暗潮涌动。

这次行动最坏的打算就是失去芙蕾利亚,同时被塞拉菲拉牵制住手脚。但是大公又不能不放弃这场父子之间自相残杀的镇压。

这些年来,曾经对军事世家和神学家族的制衡失败始终如同一根鱼刺一样始终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而伊万极度亲近外祖家的行为令他恐惧。

他是在武官肆虐的时代成长起来的,天然的就对于那些手握利刃的武夫有着无法掌控的恐惧。

伊万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刚上任时面临的景象,那时,只有来自光明神殿的赐福能让他得到一夕安寝。

那么伊万的倾向会影响到他的孩子吗?他们圣嘉兰王室的宿命难道就是两代人的轮回吗?

大公恐惧这一切。他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种未来的发生。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顶着压力更换王储。

只要他赢下这一场战争。

一束束光明魔法在骑士团散发着光辉的盾牌上炸开,火球术的余烬落在周围居民的瓦房之上,将他们用于糊墙的报纸引燃。

火势越发庞大,可激战的双方谁也没心情去灭火,反倒是盼望着火势更大些,最好烧死一两个敌人为自己省点力。

冲天火光映照着骑士团银白色的盔甲,曾经守护民众的盾牌已经被伊万手下的新型光明攻击魔法轰成碎片。

婴儿受惊的响亮啼哭声和重剑相击的金属摩擦声混合成刺耳揪心的交响曲,被因为火焰燃烧而不堪重负倒地的马棚彻底掩盖。

伊万握着腰间的利刃,看着眼前居民惊叫着逃离的场景,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他手下的巡城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王宫推进,沿途商贩、民居都被巡城队携带的光明攻击魔法轰平。

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伊万想,等他成为大公,他会带着这些居民走向更加光辉伟大的明天,所以现在这些无知愚民都应该为他的计划让路。

从童年时期开始,她就接受着这样的教育。他的那位父亲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为了他所谓的“平衡”,他身边的一切都变为了交易的筹码,王后的位置是可以作为奖励的、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可以献祭的、自己的孩子是可以利用的。

可是这些又换来了什么呢?他不记得童年时期自己见过父亲的身影,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哭泣着的母亲。

这个软弱的女人,她哭啊哭,最后把自己哭死了。

当然这也怪斯塔列夫斯基家族的那个巫婆,本该属于他这个王子的关注,属于他母亲那个王后的关注,通通都被那个女人夺走了。她还留下了一个娜丝塔夏,一个和她一样愚蠢却该死的讨大公喜欢的蠢货。

就因为她,他原本为自己的表弟所谋求的“执剑人”职位,在这场政变中居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伊万厌烦地闭上眼睛。

不过很快,等她的靠山倒下,等她失去了我们亲爱的“父亲”,在芙蕾利亚那块地方,她只能被那边复杂的势力旋涡吃干抹净。

她最好死去,这样他就有借口向着贝蒂亚或者塞拉菲拉发难。

“为了我死去的亲爱的妹妹,我只能含泪吞下整块那阿索平原的土地!”

嗯。伊万想,只有这种时候,娜丝塔夏对他来说才算有那么一点用处。

他站在国王区、王后区和骑士区交接点的塔楼之上,听着教堂准点报时的钟声,看着象征着纷争的火焰在苔藓城四处燃起。

他的胸中心潮澎湃,无数以往伟大帝王的事迹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张开双臂,任由塔楼顶部的风将他的披风吹起。

在他眼中,这是新时代降临的前奏。

他会放弃那个愚蠢的、懦弱的、无能的父亲所采用的所谓制衡的道路。

光明神?骑士团?

统统都要为了他的霸业服务!

他会以纷争作为圣嘉兰前进的旗帜,让纷争的血液重新注入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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