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酷暑不雨,天气闷热,湿气蒸腾,蝉在远处的树上不停地鸣叫,听着更让人觉得心烦。
白岘和医师在侍从的陪同下进入内殿深处,训方氏侍立在侧,向医师一礼,“王上前日从毕原回来后就觉头疼,昨日已请疾医看过,可吃了药后今晨又发起烧来,因此请医师前来看顾。”
医师语气柔和地应了,“是那日外出着了暑气吧?这几日闷热不雨,百官和国人也有不少自觉昏沉、头疼脑热的。”
训方氏叹口气,低声道:“应是如此,前日先王落葬,是个响晴天,毕原上又没什么树荫遮蔽,那些帷幕遮得住阳光,却挡不住暑气,王上还小,在毕原上晒了那大半日,连水也不准喝一口,哪里受得住?”
他又接着道:“可近来丰镐并不太平,王上病了之后,便有人传言是那日冲撞了神鬼,或是神明仍要降罪、连年幼的新王都不会放过等等……”
医师们常在宗亲和国人之间出诊,自然也对这些流言有所耳闻。
白岘不忿:“不过是些许小病,又扯出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来。”
医师劝慰道:“阿岘,这些事我们管不了,早些为王上治好病,流言也就自己消失了。”
成王恹恹地倚着书案而坐,还在低头看着铺开的竹简。
训方氏轻声道:“王上,医师到了,先不看这些了。”
医师诊过舌脉,又伸手探了探成王额头和颈侧的温度,唤白岘,“果然是着了暑热湿气,不妨事的,阿岘,你去煎些香薷、兰草等物,再加些姜黄与乌绒。”
到底是孩子,一听到又要喝药,成王立刻苦了脸,摇头拒绝,“我不要,昨天疾医送来的药很难喝,而且喝了以后也没有好。”
“王上,不要任性,你病了这几日已落下了不少课业。”训方氏扶着他的肩劝慰道,“早些好起来,大家也能安心啊。”
成王本就病得晕晕乎乎,一听他提起课业更觉头大,赌气趴在书案上不肯抬头,闷声道:“我不要好起来,我不要学那些东西……让叔父管丰镐的事就可以了啊。”
在毕原时,百官和宗亲看向他的眼神,或探究、或怀疑,甚至带着少许的嘲弄,绝对称不上友善。
返回丰镐的当夜,他便做了噩梦,又兼着了暑气,第二日就病倒了。
训方氏揉了揉眉心,尽量放缓语气,“王上怎可这样说呢?待您长大了……”
成王伸手捂住耳朵,“我不听。”
白岘端着汤药回来,变戏法似的掏出几枚金红的杏子、一小串成熟的棠梨,以及一小罐蜂蜜,放在书案上。
果实成熟的香气吸引了成王微微抬起头,露出半个眼睛悄悄窥看。
白岘将杏子向他推了推,引诱道:“王上乖乖吃了药,就可以吃甜的东西哦。”
训方氏连忙阻止,“小医师,食医前几天刚吩咐过,不让王上吃这些瓜果,以免肠胃受了凉。”
白岘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着看向医师,“有什么关系嘛?这是他们刚采来的,没用冰鉴冰过,不要紧的,而且食医今天又没来,我们悄悄的,不让他们知道。医师一定不会揭穿我的,对吧?”
“真拿你没办法。”医师无奈笑了,“我不会告知食医和疾医的。”
既然医师都这么说了,训方氏也只好妥协。
监督着成王喝完药,医师又殷切地夸了几句,叮嘱训方氏各项生活饮食宜忌,才带着白岘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白岘低声问道:“医师认为王上忧思过度吗?”
医师环顾四周,见并无人在侧,“阿岘为什么这样说?”
“香薷、兰草自然是解暑之物,姜黄与乌绒却是开郁之用,过去先王在时,也多用这些药。”白岘低下头,悒然道,“何况昨日听姐姐提起,从毕原返回时,宗亲们在后议论,恐怕王上也听到了少许流言吧?”
医师叹息,“王上的课业也太重了,本就忧思内结,又听到了那些话,才会如此吧。”
说到这里,医师看向白岘,“阿岘初到丰镐时,也常抱怨课业繁重,如今倒是不听你提起了。”
“没办法嘛,总不能让族人失望,也就咬着牙都学过来了。”白岘抬头看向天空,天边堆积着浓厚的乌云,但雨迟迟不落,闷热的空气像能拧出水珠来。
听闻已举行了多次雩祭祈雨,但收效甚微。
医师看着已经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人,待今年过去,白岘便是十八岁了,已是大人了。
“阿岘也长大了,你刚来丰镐的时候,还动不动要与大巫赌气、在我们官署里偷偷抹眼泪呢,说兄长才不会那样苛责你。”
“哎呀,说这些做什么,好难为情。”白岘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却没有什么笑意,“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寒风挟着雪粒砸到廊下,他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觉得丰镐这么冷,冷得直入骨髓。似乎是医师和巫罗他们在旁为他遮挡寒风,劝慰他,但他已记不清了。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回到了族邑之中,是族长和葞陪着他。
医师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额头,什么也没说。
武王崩逝后,白岘在族邑中休整了数月,之后再到医师的官署,再也未见他哭泣,也再不提起他早逝的兄长。
冰鉴内的冰块逐渐融化,丽季将衣袖高高挽起,抱着木牍推算节气。
“阿岄……”
白岄抬起眼瞥了他一眼,“怎么了?内史已算了大半日,还没算完吗?”
“太热了,我心烦意乱,算不出来。”丽季索性将笔一扔,整个人都贴到冰鉴上去了,“到底什么时候下雨啊?”
白岄安抚道:“祈雨的祭祀已举行,一会儿就下雨了,你听,已经在打雷了。”
丽季不信,“别哄我了,哪日不是光打雷不下雨。”
辛甲实在看不下去,劝道:“内史,就算关着门,也不能这样毫无仪态吧?”
“谁让他们周人的衣服这么多层啊?”丽季扯了扯白岄的衣袖,“阿岄,这种天还穿两层,不热吗?”
“往年也没有这样热……”
正说着,一道惊雷几乎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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