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三零八六年,次记月四十九日。天气晴。依旧是个冷天。
进出中枢的通道完全被切断了,赫拉滞留在安德洛所。或者说滞留在原生界。她可以去其他五国,或女神岛游玩。但她已经对这片土地失去了兴趣。
她乘坐观光双层巴士在王都高京游荡。某一段路程,半开敞的上层车厢只有她一位乘客。然后走来一名陌生男人,停在她身旁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空位还有很多。”她婉拒。
“可我就想坐在这里。”陌生男人期盼地望着她。
她思考片刻,回答说:“我没有钱,不需要任何商品,”看着他的脸色,说,“也不需要贷款——我已经是虔诚的里尔教教徒——”
那男人笑:“我不是推销不是诈骗也不是传教,我只是想认识你。”
“噢。”她心想,原来是集推销、诈骗和传教三位一体的求偶,“可我更想一个人待着。”
“为什么?你看起来很漂亮。”这人很没礼貌地坐在她身旁挡住她的去路,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是一名小说家,困顿于缺乏灵感,所以四处旅游,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我在你脸上看见足以激起我灵感的美貌,所以一定要和你谈谈。”
“小说家?你写什么小说?色情小说吗?”赫拉问,但兴趣缺缺。
那人露出些羞赧之色,小声说:“未来幻想小说。”好像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一时间,赫拉对他满怀同情。
“我知道,还不如写色情小说。”他连忙说道。
赫拉倒是愧疚,嘀咕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小说家腼腆地笑了笑,问:“你觉得人类会有未来吗?”
这中搭讪方式倒是显得新颖了。赫拉心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谁。但“绝望的小说家”这样的设定听上去也很合理。或许是命运的指引。
“人类当然有未来。”赫拉回答。
“是吗?什么样的未来呢?”
困于神与契约下的圣血永固,想不见未来与现在会有任何差别,他的神经已经十分疲惫。他想大约也只会听见一些颂圣之声,毕竟她是一位虔诚的教徒。不过没关系,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在大虚无境里,有无数异世界会在某个时机与我们的世界重叠,其中有一个地方,和我们这里很像,但那里有无垠的疆土,无边的时间,对我们而言,就是永生的避难所,那里被命名为‘无疆之土’。”
男人吃惊地看着她毫无预兆地开始编故事。这是怎样一种天赋?
“人类将会花费四千年建造一座通道,在末日来临之前得以逃到避难所。这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从灭亡中逃离的唯一的路。我们称之为,最终避险方案。”
小说家愣了半晌,从衣服里掏出小本子打算记下来。被赫拉按下:“不不,不可以写下来,会招来噩运。”
“为什么?这听起来只是另一个建造通天塔的妄想,没什么特别的。”他推理道,“最终也不过是分崩离析,人类不可能为同一个目标合作四千年。连一天都不可能。一分钟都很难。”
“当然可以,只要将之作为生命预设条件。也就是,思维锁。”赫拉解释说,“最终避险将会作为思维锁,印入每个人的生命本能。就像饿了吃饭,渴了喝水,死之前一定要繁衍后代,没有人会怀疑这些本能的正确性,除非,他已经准备好迎接灭亡。我们需要花费将近一千年,将神与契约下的六国格局以及人类生物形态迭代成足以承接高级文明的程度。然后预计再花费三千年,建成这座通道。如果有各式各样的天才诞生,或许还能将时间缩得更短。总之,人类未来还是充满了光明。”
他思考良久,问:“那这四千年,什么时候开始呢?”
“很快了,小说家。”她笑着说,“五百年的远行日就在今年,末记月的第十日。会在那一天启动。”
“我们,都会被打上思维锁,从而失去自由?”
“可你从不曾拥有自由,何来失去呢?”
他张了张嘴,又觉得无法反驳。他有些恍惚,不断喃喃自语:“这不对劲,不对劲。”
巴士缓慢停下,抵达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站。赫拉起身,向他笑说:“我要下车了。”
小说家起身让路,看起来愈加魂不守舍。
走下楼梯前,赫拉停顿脚步,回头看他,嘱咐道:“千万不要写下来。听我的,转行去写色情小说吧。”
明媚阳光下,这个陌生男人点了点头。阳光像假的。
五十日。朗晴公馆。
赫拉把高京晚报摔在桌上,质问:“是不是你干的?”
报纸大幅版面写了一位小说家的自杀。
辛尔敏困惑地拿起报纸看了看,指着某几个字:“这上面不是写了,是自杀?”
“怎么可能那么巧?我昨天才遇见过他,今天他就自杀了?”
辛尔敏诧异地问:“你遇见过他?你和他聊什么了,把人给聊死了?”
赫拉暴跳如雷:“你竟然还倒打一耙?”
“赫拉?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我不读小说,这世上每天那么多人死去,难道都是我的错吗?”辛尔敏忍受着她的无理取闹,安慰道,“我知道你为绮莲的事心烦,但也不能因此迁怒别人——”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他说起了最终避险,你们才去杀了他?”
“最终避险?你和他说这些干嘛?他听得懂吗?”
“……他是一个未来幻想小说家。”
“未来幻想小说?这太悲催了,哪有未来可幻想,还不如写色情小说。”
“我告诉他了!我告诉他应当去写色情小说!他答应了!为什么要杀他?”
“我都说了不是我!报纸上写了是自杀!为什么非要怪我呢?”辛尔敏也激动起来,“如果他真的理解最终避险意味着什么,自杀也不是不可能啊。”
赫拉难以自抑地大哭。最终避险通道的实现构想,是她获得新羽勋章的主要成就。时至今日她也感到困惑,不明白这到底是赋予未来,还是剥夺未来。
辛尔敏又心软,好声好气地安慰:“好了好了,很快就能回去了,这地方跟你不对付,我算是看出来了。实在不行,去拿点儿安眠药睡会儿,到时间了再叫你。”
“我讨厌你!”她夺过报纸飞奔而去。
在过道与梅塞亚相撞。高个子银发情报处长笑容灿烂地与她打招呼:“赫拉~”
“坏女人!”
“心痛。”
赫拉飞奔而过,又飞奔回来,问:“这个人,真的不是辛尔敏下令杀害的?”将报纸扔进她怀里。梅塞亚疑惑地阅读片刻,一旁的马里奥凑上前耳语几句,她便神情了然,回答说:“不是他。他的级别太高了,不知道这种事。”
“是你!”赫拉怨愤地找到罪魁祸首。
“当然不是我,我也一样啊,宝贝。”梅塞亚调皮地笑说。
“所以,就是防务团杀的?因为我他才死的,我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她的信念也恍惚起来。
梅塞亚哈哈大笑说:“逗你玩的,当然跟我们没关系,他就是自杀。”
赫拉放松一些,随后绝望地直视她:“你这个魔鬼。”
“他只是个可怜的情绪病患者,陷于绝境,看不到一点希望。”
“我才是魔鬼。”她又崩溃大哭,蹒跚而去。
马里奥端详着捧腹大笑的长官,问:“你和她有仇吗?”
“没有啊。她很可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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