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景昏昏沉沉地煎熬着,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身边总有动静。

时而是冰凉的湿布,擦拭着额角的冷汗;时而是温热的掌心,覆在她额头上试探温度;时而是叹息声,带着心疼与忧虑。

她知道是谁,是庸元的小银。

还好,在这里还有小银。

真好,这里有小银…

……

-

在小银的悉心守护下,肆景成功迎来了次日,看着对方憔悴的样子,她板起脸,命他好好休息,随后不顾其阻拦,移身至了景安宫。

刘肆景见到她,本是很欢喜的,她已重拾了美貌,正要与她分享喜讯,但在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时,笑容僵在了唇边。

“你这是…怎么了?”她满脸忧色地问:“可又是因为渡精气,损耗太大了?”

肆景摇摇头,在卯兔的搀扶下,坐到贵妃榻上。

“没睡好罢了。”她说。

这个理由很是拙劣,常人一眼便能识破。

可刘肆景不同。

她早已习惯于自我麻痹,只拣选顺耳的说辞相信,从而逃避现实。即便那说辞荒谬绝伦,不堪深究。

起初,她不愿相信卯兔的牙是被人拔的,所以那就是她自己摔的。

如今,她不愿相信肆景的虚弱与她有关,所以那就是她没睡好罢了。

但话说回来,她虽麻木,却也远没到不仁的地步。

她还是善良的,是关心她的。

“要不…我去问刘承庸讨点补药给你补补?”她关切道:“宫里的药定比外面的要强!”

肆景摆摆手,拒绝了。

“真的,你信我!刘承庸还是很靠谱的!你看我,我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多亏了他!”她抚上自己光滑的脸颊,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来昨晚的提醒,她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该吃药的人是她,她该给她下点狠药,不能再顾及她的感受了。

“是吗…”肆景抬眼,看向她:“他用了什么神奇的法子?”

“他给我吃了道菜,吃上去…像是肉。”

“那菜…味道如何?”

“鲜美极了!”刘肆景回味道:“比我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原来她的肉这么好吃啊。

真可惜,她此生怕是无福亲尝了。

肆景勾起嘴角,带着残忍的兴味:“那你知道,那是什么肉吗?”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一丝不安爬上刘肆景的眉梢:“你…知道?”

肆景抬起手臂,正要撩起袖子,给刘肆景来上重重一击时,殿外传来了通报声。

“洛白上神驾到——!”

两个肆景皆是一惊,待那“洛白上神”入殿后,魔女肆景的惊讶则变为了惊喜。

眼前的褚洛白,不是她担心见到的那个,而是庸元的那位浪荡神君。

他为何会来见刘肆景?

稍稍带入下神仙的善心,一想便知。

是她昨夜的话起到了作用,引发了他的恻隐之心。

浪荡神君见到她也很是讶异,但他来不及发问,刘肆景已惶惶出声:“洛白上神,您为何会来?”她看了眼榻上的肆景:“可是…来寻她的?”

浪荡神君摇头:“我是特来探望公主殿下的。”

“探望我?”

“嗯。”浪荡神君难得正经了一回,端肃道:“我从天元老兄那儿得知了公主近况,心有挂虑,故来一探。”

“天元?”刘肆景歪头想了片刻,随即眸子一亮:“啊!你是我们这儿的洛白上神?”

浪荡神君唇角微扬,躬身作揖:“初次拜会,在下庸元褚洛白。”

“我不知你要来,没能好好准备…”刘肆景手忙脚乱起来地整理起仪容来:“卯兔,快来帮我重新梳妆一下!”

卯兔应声,扶着她坐到了镜台前。

趁着刘肆景打扮的功夫,浪荡神君踱步至肆景身旁,撩袍落座,轻声问:“你怎会在这儿?”

肆景挑眉:“我定期要给大长公主渡精气,出现在这儿有何可稀奇的?”

浪荡神君端详着她惨白的脸色:“你怎看上去命若悬丝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她强撑着不治的伤,终是派上用场了。

这伤用在他身上,比用在刘肆景身上,更有效果。

“我昨晚可是切身体验了把玉折渊的遭遇。”她撩起袖子,献宝似的,将伤口暴露在了他眼前。

粗陋的布条被血渍洇透,触目惊心得如她所愿。

浪荡神君瞳孔骤缩:“这是…”

“削肉之痛,焚心蚀骨。真不知这一百余年,你的阿渊是如何捱下来的。”她慢悠悠地说道,确保着每个字都能精准砸在对方心上。

“刘子庸为何…”

“还不是为了保住他的好运符?”肆景看向刘肆景,努努嘴:“喏,我的肉,此刻正在她肚子里呢。”

浪荡神君别开头,没再看她的伤口,也没看刘肆景,眼底翻起了惊涛骇浪,放在膝上的手攥成了拳。

“我这魔为了救人,尚且愿意牺牲至此,反观你们神呢?随手旁观,见死不救。庸元的神族,还配称之为‘神’吗?”肆景不紧不慢地刺向了他摇摇欲坠的神格,拷问着他的神心:“你说为魔为神都一样,我倒觉得,你这是侮辱我们魔了。”

浪荡神君垂下头,肩膀似被重物压垮,颓然地卸了下去。

见他这副样子,她知道自己的话已起了作用。

火候到了,就要见好就收。余下的让他自己慢慢煎熬,比她说的更管用。

肆景点到为止:“我先走了,你就好好陪陪刘肆景吧。毕竟…”

她停顿了下,奉上了最后一击:“这样的快活日子,她也享受不了多久了。”

-

伤口的用处已用尽,无需再留着了。

肆景问右护法讨了些补药,囫囵吞下,随后支走了小银,凝聚魔焰,狠狠按向了创口!

嗤——!

幽深的黑焰火瞬时包裹住整条手臂,皮肉焦灼的气味漫散而开。

痛!很痛!比剜肉时更痛!

肆景身体剧烈颤抖着,强撑着意志,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魔焰在她的操控下,如灵巧的针线,将翻卷的皮肉强行拉扯、缝合,带来灼痛的同时,也止住了涌出的血液,将肌理粘合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那翻腾的魔焰才渐渐平息。

肆景浑身湿透,瘫倒在床榻上,大口喘息。

手臂上,那道恐怖的伤口已变为狰狞的疤痕,凹凸不平,很是丑陋,但至少,不再流血了。

她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酉时将至,小银已回来了,还是照旧立在床边,守着她。

肆景起身,换了身衣服,确认了下此刻的状态。

面色依旧苍白,但至少,不再是一副命若悬丝的将死之相了。

她取出刘肆景给她的胭脂,往唇瓣和两颊抹了抹。

小银知道,她这是又要去见褚洛白了,没有询问,也没有阻拦,一双桃花眼沉如深潭。

他面无表情地取出鲁班锁,心不在焉地拨弄了几下。

待她离开后,他这才抬起头。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见那神仙!

说什么不喜欢,全是在糊弄他!

就跟这鲁班锁一样,都是把他当作孩童糊弄!

他猛地抬手,泄愤般地想将鲁班锁砸个粉碎!

可他的十指却不由他控制,牢牢抓着它,舍不得放开。

是啊,她糊弄他又如何?他舍不得放手。

他颓然地放下手臂,怔怔望着手中的鲁班锁。

突然,他发现,其中一根木条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试着抽出了那木条,鲁班锁顺势变为了一堆零散的木块。

这鲁班锁…被他解开了?

勾起嘴角,桃花眼中漾起危险的漩涡。

若这木疙瘩都能被他解开,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

锁已开,路已明。

昨夜那盘桓在他心头的念头,是时候付之于行动了。

-

褚洛白将约会地点定在了老丘家。

肆景不解:“为何来这儿?不是带我见欢伯吗?”

褚洛白没有回答,微微侧身,引她看向前院。

只见原先放置秋千的地方,多了个陌生人。

一个道士,约莫四十上下,正盘腿坐在一堆刚砍下的木料旁,忙活着。

那道士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单薄,乱发蓬松、胡茬凌乱,拿着柴刀,对着木料一顿劈砍削凿。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砍累了就拎起酒葫芦仰头猛灌,酒液沿着嘴角流下,浸湿了本就邋遢的衣襟。

小半妖们围在几步开外,小脸上堆满了好奇。

老丘神情峻肃,拦着小半妖们,不准他们靠近。

他就是欢伯?

按知乐的年岁推算,此时应是而立之年的模样,不该如此沧桑。

肆景望着那道士大口喝酒的模样,想到初见知乐时在他身上闻到的酒味。

心中有了答案。

“知乐…”她看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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