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3章

胡屠户猛地转过头来，赤红的双目死死瞪着六蓁，似是要喷出火来：“我娘只是睡着了，你敢咒我娘，当心我揍你！”

眼看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就要朝她扇过来，六蓁早有防备，将扣着的手腕略微一送，胡屠户的身形顿时一个踉跄，她再轻轻一压，将胡屠户反手按在板车上，动弹不得：“你仔细看看她可还有呼吸？！”

“姑娘，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钱郎中却是来劝阻道：“胡大是个孝子，他一时心急，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切勿伤到他啊！”

这钱郎中不愧是医者仁心，六蓁闻言松开了手。

那胡屠户似是已经魔怔了，居然动也不动地仍旧趴在板车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妇人，怔了半晌，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狠狠地抽打起自己的脸来，嘴里直哭嚎道：“娘，娘，我不该偷懒睡店上的啊，我要是住家，就能早些送您来医馆了啊……娘，是当儿的害了您啊！”

“大妹子。”钱郎中走上前，拍了拍板车，亦是痛惜道：“可怜啊！你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怎就去得急了！”

或许习惯使然，他又伸出手去，翻看起老妇人的眼皮和嘴巴来，紧接着又捏起她的左右双手。

“奇怪……”

正嘀咕着，竟又有哭腔叫喊着来了：“钱爷爷，我爷奶和大伯家不好了，阿爹让我来请你快快去一趟！”

来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抹着眼泪，神情悲痛。

州城里居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一听得不好，钱郎中哪里还顾得上死人，只跟着男孩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快带我去！”

伙计急忙抱着药箱也跟了出去，别说店门没关，连那三包药的银两都没顾得上问六蓁要了。

六蓁原本是来给容婧和叶琛请医问药的，这下，郎中和伙计都走了，她也只能拎着几包药先回去。

走到门口，围观的街坊议论声传入耳朵：“这胡屠户他娘平日里看着身体硬朗，咋病这么凶？说没就没了！”

“二蛋说他爷奶和大伯家不好了，这一大家子的咋个也说不好就不好了？”

“可不就是，啥病这么凶？他两家挨得近，莫不是瘟疫？”

“刚才钱郎中给胡屠户他娘验尸，那脸色我看着就不对……”

人群立刻引起一阵恐慌，六蓁脚步稍顿，刚转过头，就看到胡屠户推着板车，神情悲切地也走了出来。

板车上的尸体从她眼前缓缓经过，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在晨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青灰，眼睑下方和嘴唇却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这绝非普通急症该有的模样。

六蓁心头猛地一跳，记忆中的有些画面与眼前的情景重叠在一起。

钱郎中方才那声“奇怪”，隐约有了解释，她急忙随手拦住一人，打听道：“敢问大哥，这二蛋他爷奶家住哪里？”

那男人见过她凶狠的模样，立马指着胡屠户离开的方向：“紧挨着他家，就在东郊六里地的河边。”

六蓁道了一声谢，随即往东疾走，在城门口赶上了二蛋和钱郎中所乘坐的牛车，遂一同前往。

牛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着前行，大约一炷香后，眼前出现了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河。河风凉爽，两岸的杨柳轻轻摇曳，水草丰茂，石滩上还堆叠着三座高矮不一的石塔。

那是昨日中午他们在此歇脚时留下来的，没想到胡屠户和二蛋的爷奶家就住在这附近。

片刻后，便见河岸边的土坡上，有两个相邻的土坯屋小院，柴门半开着，却听不到寻常农家该有的鸡鸣犬吠，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车还没停稳，二蛋就跳下来，朝着其中一道院门冲了进去：“爹，爹，钱郎中来了！”

钱郎中和六蓁紧随其后，步入主屋，一眼便瞧见那土炕上并排躺着好几个人，个个面色青灰，唇色暗紫，显然与胡屠户他娘的症状极为相似，并且也已经死去多时了。

二蛋扑上前，失声痛哭道：“爷爷，奶奶，大伯，你们快醒醒啊！我把钱郎中请来了，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

炕下跪着的妇人立刻将他紧紧搂进怀里，母子俩顿时哭成一团。

钱郎中蹲下身仔细检查，手指依次探过几人的鼻息，又翻看他们的眼口鼻，眉头越皱越紧，嘴里不停念叨：“不对……不对……这绝非普通急症，也不是瘟疫常见的症状……”

他突然站起身，目光扫过屋子四周，最后落在墙角的水缸上：“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炕下跪着的二蛋爹哽咽着回答：“是……每日从河里捞的水，最近一直没下雨，我娘担心闹旱灾，就让井里的水都存着，只每日从河里捞水来喝。”

钱郎中快步走过去，揭开缸盖，一股微弱的异味飘散开来，他用随身携带的银针探入水中，针尖竟迅速泛起了一层乌黑。

“有毒……水中有剧毒！”

二蛋爹脸色顿时煞白，惊恐得后退了两步：“水……水里怎会有毒？这水是我昨天擦黑时从漭河挑回来的。二蛋想留在爷爷家吃晚饭，可他娘不舒服，我们就提前回去了，回去之前，我特意把水缸都添满了。而且……而且我还替胡大娘家也挑了两桶，怎么会有毒了呢？那胡大娘她……”

钱郎中似是想验证他的一些猜测，随即向六蓁求助道：“姑娘，可否请你陪老夫去胡屠户家走一趟？”

“好。”六蓁也正有此意。

胡屠户家的门没有上锁，显然是他急于送其母前去求医，慌乱之下未来得及锁门了。钱郎中带着六蓁直奔厨房，找到水缸，直接将银针插入。

银针同样变得暗淡，他迅速抽出，立即转身朝门外疾奔，声音急切道：“走，你再陪老夫去河边看看！”

一行人抵达河边时，叶琛竟也寻了过来，他扶着一棵柳树，显然赶路急了，面色略有些苍白和疲惫：“容师姐见你去久了没回，她很担心，让我出来找你，我听医馆隔壁的店家说了经过，便寻来了这里。”

钱郎中微皱着眉头，匆忙打量了叶琛几眼：“公子身体抱恙，稍后可让老夫替你看上一看。”

叶琛闻言，稍稍站直了身子，正色道：“老伯放心，我撑得住。您老还是先看看这条河中的水，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吧。”

听他如此一说，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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