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玄钦同长生门一起离开华妙门这件事,没什么人敢于公开发表意见,新掌门金缇铃有要事在身,昨夜就出山了。连她都不管,其他人自然更无资格。
于是,玄钦很顺利地走入了长生门的队列中。
山脚下雪地依然洁白厚软,李玄因送了礼物来,一只簪一股钗,出自同一块宝玉,天然便是一对。
灵曜要拿东西回赠她,李玄因急忙摆手,涨红了脸:“这是贺你们的。”
灵曜一怔,玄钦已从她手中取走玉钗,又插在她发上:“多谢师姐。”
李玄因见他实在镇定极了,不禁哑然。
“落英山的事,掌门已经知道了么?”玄钦问。
灵曜还在这儿听着,李玄因心里突地一下,瞥了眼灵曜,点了点头。难道还能不告诉掌门么?她解决不了这些事。
玄钦道:“我方才听见一件传闻。有人发现了之前消失在申碑中的修士,身体无恙,但失了修为和在申碑中的记忆。”
华妙门并无人折在申碑中,所以李玄因至今还不知道这消息。她大惊:“为什么?”九遐魔女为什么放他们出去?直接杀了岂不省事,她就不怕有人有后招,带着同门去申碑寻仇?
玄钦摇头。其实在他看来,这些人能保住命已是幸运,至于九遐魔女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他揽住灵曜:“消息太少,我现下也想不明白,往后再说吧。师姐,我们就先告辞了。”
灵曜跟着道:“李道长,我过几日再写信给你。”
李玄因点点头,也无计可施。
两人相携着转身离去。
“你常常同师兄师姐通信么?”
“给你写的更多。”
“我在受罚……”
李玄因一个人空空地站在雪地里,九遐魔女带给她的恐惧太泛滥,玄钦此刻的幸福又太具体,两件事加起来,实在叫她晕头转向了。
*
因这次带出来的新弟子多,又都至少半年没出过宗门了,长生门的李掌门便传谕说可以在路上慢慢走,多看世间风物,只要一月后回到宗门即可。
玄钦得知这个消息,提议道:“我们独自走吧?”
灵曜摇头:“不要,我都和刻莲师姐说好了,路上要教她弹琴。”玄钦再要有话说,她就微微埋怨:“刻莲师姐很不容易亲近的。”
玄钦笑道:“比我还不容易?”
灵曜怔了一下,也笑起来:“那我这会儿偏不理你。”
但教方刻莲弹琴的事已定下了,虽说仙舟一落地灵曜就回了他身边,玄钦依然感到了微妙的烦躁。
玄钦问她:“那边人太多了,你都不能坐在中间,受风了怎么办?”
灵曜道:“可我答应了刻莲嘛……”她又道:“我不同他们好好相处,岂不是辜负了你为我的筹谋?”
她一说完,便见玄钦微皱着的眉松开了。
灵曜心里有些惊奇,这才发觉成亲那日玄钦说的都是真的。
“我有东西给你看,”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匣子,“这里都是我先前写的信,赵道长收好给我的。”
玄钦接过匣子,沉甸甸的手感进一步抚平烦躁。灵曜又告诉他另一个好消息:“前面有一座温泉山,师兄说我们可以在山里住两日。”
既然能停下来住两日,那玄钦也就不在意是哪个师兄告诉灵曜的了。
离开华妙山的第二个夜晚,玄钦在温泉池中看灵曜半年前写给他的信,那时她好像还不太会用笔,也不怎么会写字,字迹是一种古怪的工整,画画似的。
当然,她也在纸上画画,画的是一株刚种好的仙草,一旁写道,仙草要休眠十年才会抽花剑,道长也要休眠十年才会回信么?
足音踩雪而来,玄钦刚要放下信,就听见遥遥传来一个声音:“灵曜师妹,这么晚了还不回房么?”
“是啊。”是灵曜的声音。
“你去方师兄那儿看过了没有?没有的话咱们一起去吧?”
“我明日再看吧。”隔着山石,灵曜的声音越发近了。
玄钦回头看去,只见灵曜从他后背那块山石绕过来,走到池边脱下鞋袜,方顺着泉池台阶下行。
温泉水出乎意料的烫人,她试了试水,便解开狐裘系带,原来里头穿着一条薄纱裙,她将狐裘叠放一边,微提裙摆继续下行,她走得非常小心,纱裙摆一浸入水中便变得透明。
玄钦把信纸放回匣子,蒸腾白雾中,灵曜投入他怀中:“又冷又热!”
玄钦捧起些水浇在她肩背上,灵曜瑟瑟着肩,不知是冷的还是烫的,她看到旁边的匣子,面上蒸出些许红晕:“看到哪一封了?”
玄钦想了想:“你种了一株仙草。”
“啊,那还早呢。现在仙草已经活了。”
她的快乐不似作伪,玄钦又想到她方才答复同门时的敷衍,心想灵曜在长生门应该很习惯了。
“方道友出什么事了么?”
灵曜闭着眼答:“师兄捡到了一个人。”
玄钦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答案:“申碑里出来的?”
灵曜“嗯”了一声,鼻音雾蒙蒙的。玄钦有点沉默,心想或许九遐魔女知道他在哪儿,所以随便扔一个人过来给他。难道这里头也有什么秘密么?
这种想法或许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玄钦也不想上钩,他已经逃避到这里了。
雪水很静默地融化,石壁后没有风,天上星子也明亮得很干净。
灵曜睁开双眼,一双被温泉蒸得润润的眼,有着怜悯。他已经把许多事告诉她了,她当然是会心疼他的,也只会心疼他。
“你想去看看么,玄钦?”
玄钦缓缓摇头,他此刻也觉得冷了,搂着灵曜沉得更深一些。这样烫热的水下,触碰起什么来都如绸缎一般。
水波哗啦一声,雾气撞荡。灵曜刚在温泉里烫过的手臂搂住他脖颈,激得玄钦微吸一口气。
灵曜在笑,弯弯眉眼含着雪光,好像在嘉奖他的选择。
“对,”灵曜收紧手臂,微微起身,给他依赖的机会,“我们不去看。”
翌日上午,灵曜去教方刻莲弹琴,说好的午时玄钦去接,时辰一到,玄钦出发,馆舍外,听见还有磕磕绊绊的琴声,便停在檐下等候。
方青莲在不远处的雪亭下与人讨论:“……不错,我今日收到消息,已经又出现三人……”
“活着?”
“都活着。”
“修为也没了?”
“好歹身体没有损伤。”
在谈话的两人忽然注意到玄钦的视线。方青莲站起来,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邀请他过去,最终方青莲走了过来:“陈道长。”他很是客气:“我昨日救一位道友,他失了许多记忆,不知陈道长有没有……”
玄钦有些纠结:“我不曾学医。”
这倒也不是医术的事,方青莲听他没把话说死,正要解释,灵曜忽然走了出来,神态含笑亲昵:“什么时候到的?师兄也来了?”
方青莲忙叫她:“师妹。”
灵曜挽住玄钦,向方青莲道:“今天的琴刻莲师姐已经学完了,师兄过去吧。”
方青莲莫名其妙接了妹妹下学,等他出来时,灵曜同玄钦已不见了踪影。
玄钦能感觉到,灵曜避免着他听到看到某些事,但随着申碑放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事也越演越烈,谁也想不明白申碑主人是要做什么。
但被放走的修士原也是因为自己太贪才招致祸患,且也没伤着性命,虽说对许多人来说,修为比命重要,但谁让他们活该呢?也不是没有人去寻仇,但都以失败告终。
渐渐的,道门间便出现了一种声音,别去找了,为了修为,难道性命也不要了?
在前往长生门的旅途中,玄钦收到了一封信,来自李玄因,报的是宗门里的平安,除了掌门一直不在,一切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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