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活得也太窝囊了些。”

玄衣人留下这段话,怅然长笑,背对着他们离去。

沈江临并未注意到那人的动作,他还在震惊中未能回神,嘴中不停呢喃。

他哀痛着,忧思着,像老了几十岁。

青文看他的模样,又有些怯懦地上前:“沈郎,你怎么了?”

沈江临却没有再看她,转过轮椅,独自在前方走着。

青文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默然半晌,沈江临终于舍得开口。

他颤着睫,指尖蜷缩。

“青文,你愿意吗?”

他没有说愿意什么,只是这样问着她。

青文恍然一愣,似有预料般,抬眼看他,沉默了半晌。

最后嗫嚅着唇开口。

“我……愿意。”

她是愿意的。

残败一生,她至少还能为沈江临做最后一件事。

因一己奴隶之身,青文只拥有过那些惨痛的,灰暗的,肮脏的,在世人心目中不值一提,不堪回首的回忆。

只有在沈江临身边,她拥有过灿烂安宁的日子。

沈江临默然一笑,没再多言,带着她回了小院。

“你先睡下吧,剩下的事,将来再说。”

沈江临推着轮椅入了屋舍,徒留青文站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一些事,从来不懂得情爱。

她所求的,只是陪着一个人,走过他的苍然岁月,走过他的江海余生。

可是一辈子太久,谁又能一直坚守那句誓言。

她只能争这朝夕之间。

沈江临在屋内又开始咳了,他身子已经愈发衰弱。

青文垂下眼,拿出玄衣人给她的盒子。

她没有告诉沈江临,那玄衣人在她耳边说,他最多活不过三日。

青文颤着指尖,打开了那个盒子。

她的眉眼瞬间怔忪,几乎要落下泪来。

“怎么会……怎么会。”

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可是,一切又那么可笑,命运捉弄。

青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可惜……

一步命盘错,满盘皆落索。

她哭丧着脸,终于露出一个近乎苦涩的笑容。

好啊,她愿意。

她也不想东施效颦,不想庸人自扰,但她愿意完成他这一个夙愿。

不如就当做这些日子只是一场梦境。

她阖上眼。

眼前种种如风吹雪散。

那年大雪填满了整座院落,他们在其中堆着雪人,打着雪仗。

直至最后。

那场初雪过后,寒梅飘落。

沈江临捡起一朵红梅,簪在她的发髻上。

“这梅花衬你。”

他们相视而笑,盛满了对彼此的热切爱意。

青文转过身,隐没在黑暗之中,终成了那一朵,沉寂一时,自甘飘落的花。

沈云烬大概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看向那女子的背影,心下沉闷。

也正如他所料,自从那日之后,沈江临再也没见过青文。

沈江临常常坐在院中深思,于是再次拿起神工笔。

他本以为这次的结果一如既往,却没想到,笔锋落下,那画中当真走出个女人。

女子出落得和温玉竹一般模样,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沈江临一阵狂喜,他摸着女子的眉眼。

“只差最后一步了……”

再转身时,已不知青文去哪里了,他只知道他的画中仙,终于跨过那层纸,与他共醉明月。

他一向是个残忍冷酷的人,却对青文保留了最后一丝柔情。

他自知对不起那女子,以为青文已对自己心如死灰,再也不肯回来。

于是他放过了青文,没有寻她。

直到有一天,他也发现了那个盒子。

沈云烬离得太远,并不能看清楚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但他能从沈江临的表情中看出这个男人的绝望和悲思。

他什么也没说,只沉默地关上盒子。

至少这画中仙,终于成了。

他以青文的魂魄起笔,用尽毕生心血,终于画出了一个和温玉竹一般模样的女子。

原来鹿仙画不出神女,是因为他没有以活人生魂起笔。

原来这其中竟是要搭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沈江临迷茫地活了很久,他麻木地和“温玉竹”相伴。

他每日痴狂地想着温玉竹年轻时的模样,又念着青文在他面前巧笑倩兮。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爱的何人,不知自己这一生穷困潦倒,愤世嫉俗,究竟是为什么。

半生痴缠烟雨,空有满腔抱负,最终却落得个百年多病,落得个众叛亲离,落得个孤身天涯。

他想起温玉竹握着一把小小的团扇,就那样坐在阁楼前,红袖招展,蛾眉皓齿,姿颜姝丽,便是惊鸿一舞,满座皆惊。

彼时有言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恍惚间,他又想起青文枕在他膝间,柔柔望着他,甜丝丝地喊着“沈郎”。

沈江临再也看不见那双清亮的眼眸,她再也不能巧笑倩兮。

沈云烬眉心蹙得更紧,他不知青文究竟看见了什么。竟让她如此义无反顾地燃尽自己的魂魄,化作神工笔的笔墨。

只为了一声可笑的……沈郎?

“砰”的一声,回忆戛然而止。

就像有人刻意抹去了一些关键细节一般。

怎会如此?

他没有看见究竟是谁将神工笔交给沈江临,也不知沈江临后来见了什么人,又如何和“温玉竹”入黄粱卷算计他们。沈云烬脑中隐隐发疼,知晓这段回忆已然走到尽头,却还不肯脱身,想在这记忆碎片里再寻找一番。

却忽然听见识海之外一声厉喝:

“三千界,七魄临。

唤汝身,莫痴行。

黄泉路断,忘川水逆。

浩荡天地,魂兮归来。

镜合,来归!”

回溯镜在面前碎成千万块碎片,传来阵刺耳的噼里啪啦碎裂声,震得他耳目昏聩。意识再次回笼时,沈云烬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议事堂中。

谢微远在他面前揉着眉心,似乎很是伤神。

忽然,议事堂的门“哐啷”一声被踢开,穆枫急慌慌地从外面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

“凌华君,宫主,天州急情来报!”

祁昭宴也在揉着眉心,有些烦躁道:“说。”

“魔灵结界遭人损坏,天州的守棺人已被出逃的魔灵重击,还请凌华君和宫主速速前去修补结界”

话音一落,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大变。

相传,上古神族的恶念分化为众多魔灵,古神伏羲将神格一分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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