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不是空手来的。
他带了一根两尺来长的卷轴,用沧浪色的丝绸包裹,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怀揣着,生怕有失了分寸。纵然他对着太后下跪磕头时,也是细心地将这卷轴放在一旁。
太后正为损失了一个亲信而烦闷着,纵然对这卷轴心生好奇,也懒懒地没有过问。
倒是严律,直接开门见山地将这卷轴呈上,并大声地道:“太后娘娘,微臣给您带来了心药。”
太后没有兴趣,而是摆了摆手,让达春打开。
谁曾想,卷轴一展,里头竟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心经》!每一个字都是苍劲有力,每一个笔锋似是带着不屈命运的韧劲儿。
太后终究是个信佛的,这么一瞧,忍不住地“哟”了一声。
严律直接道:“太后娘娘,微臣知道您心善,这段时日,您为了卫宅里百余口人命,更为了卫峥这十多年的亲信莫名叛变而寝食难安。”
太后忍不住地呼出一口浊气,叹息着道:“严律有心了,哀家确实心里头难受哇!”
“自微臣知晓,卫家除了卫峥以外,前后一共一百一十三条人命,全都葬身火海之后,微臣便在这卷轴上,书写了一百一十三遍的心经。每一遍,都是为一条人命而默念。而这份百遍心经,是微臣擅自做主,以太后娘娘的名义写下,并回向给太后娘娘您的。微臣不求别的,只求无尚功德全部加持在太后娘娘您的身上,更为太后娘娘,祈求上苍神佛,给予一份心安。”
如果说,太后为这份百遍心经感动不已,那么,严律的这番言辞,更是让她的心头震颤极了。
当天晚上,太后便将这份卷轴放在自己的床榻里头,睡得特别安稳。
倒是严律,他回府后立即跟其他弟兄们开始商量,准备下一步计划,忙得一夜未歇。
寅时过半,所有的计策全部安排好后,弟兄们都回屋歇着去了。
严律拿起狼毫,将名册上的“卫峥”二字划去,眸光却移向了下一个名字——
内阁首辅,齐衡。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了。
洛江河从怀中摸出一袋热腾腾的烧饼,递给严律,道:“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要去早朝了,先吃点儿东西垫垫。”
严律没接,眼眸盯着“齐衡”二字,直接叹道:“没胃口。”
洛江河的身手不错,眼神自然也是绝佳,他扫了一眼名册上的那几个保皇党们,哼声道:“你在担心什么?若是哪个计划失策了,到时候哥们几个直接想办法暗杀了他们。”
“你若是真有机会暗杀,咱们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吗?”严律将名册合上,放置一边,方才道:“我是担心昨儿夜里,呈给太后的那份卷轴。”
“那就更无需担心啦!”洛江河一口咬了半个烧饼,在口中嚼着,含糊不清地道:“那上面写的都是心经,太后这么信佛信神的,还不赶紧天天怀里抱着,夜里搂着?日子一久,那毒性慢慢渗透到她的骨子里,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没用的。”
“我担心的是,那墨迹里掺杂的狼毒草药汁儿会不会被宁瓷发现。”
洛江河忍不住地怪笑了三声:“宁瓷?简雨烟?!哈,她才没那个能耐!”
严律觑了他一眼,道:“终究还是要小心为上。毕竟,她娘亲简夫人是草药大家出身,简雨烟虽然没有雪烟那般天赋,但终究耳濡目染,也该懂一些。”
“我觉得,老大,你太高估咱们的对手了。”洛江河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今儿,那慈宁宫里头住着的是雪烟小姐,那咱们绝不能用这一招,一定会被发现。但现在里头住着的宁瓷是简雨烟哎!她绝对不会发现的啦!你忘啦?简家出事前一年,燕玄带着她二人去踏青,带回好些野菜,婆婆丁什么的。其中有一部分是简雨烟挖的,简夫人打开一瞧,里头大部分都是杂草,有的吃了还能中毒!这件事儿咱们虽然没参与,但是听简家人当笑话说了好久。”
想起过往的岁月,严律那张担忧的脸上,终究是和缓了一些。
“老大,你想啊!这简雨烟连杂草还是野菜,这么简单的都分不清,她甚至都闻不出味儿来,怎么可能发现墨迹里掺杂的狼毒草药汁儿呢?更何况,咱们在那墨汁里掺的毒性,并不高。”
是啊!
严律在心头叹息着想,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疑虑,怕失败了。
简雨烟终究没有她姐姐雪烟聪慧,寻常不论诗词作画,还是草药施针,雪烟总是信手拈来,而简雨烟总是囫囵吞枣。两个人虽是乍一瞧,模样相似,但终究却是大不相同。
当年,听简家下人们说,简雪烟三岁能吟诗,四岁能作画,五岁识得草药,六岁初施针法。待得及笄前夕,更是能用一套针法,结合手中的力度,或捻或提,将突犯恶疾的府中丫头,给救了回来。
当然,她也因为盘下破庙一事,救了严律,改变了他的一生。
这样的雪烟……
雪烟啊!
严律的眸光紧紧地盯着手边的灯烛,盯得他的眼睛发烫,酸胀。盯得他的心,宛如被那场焚烧简家的大火,炙烤得疼痛难忍,震颤不已。
吾妻雪烟,今生,我定当为你,为简明华恩公,为简家的近百人,报仇!
……
严律官复原职,接替卫峥,重新坐回了三品兵部右侍郎之位。
从此以后,再不可能有任何人与他争夺这个三品之位。
不过……
严律的眸光,却看向更上一层的兵部尚书之位。
前任兵部尚书已经告老还乡半年有余,皇上和太后以九州上下不太平,用人之处太多为由,将这一高位,空到了现在。
严律的心头阴冷且低沉,他暗忖,若是想要扳倒剩下几个保皇党们,区区三品兵部右侍郎,又能翻得了多大的浪?
*
这一日早朝后,太后前脚刚回了慈宁宫,后脚四皇子燕湛就跟来了。
寻常日子里,燕湛看到太后,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但是今儿,宁瓷眼瞅着,燕湛的周身,都快要冒火了!
太后喝着宁瓷为她准备的薄荷姜蜜茶,口中却慢条斯理地道:“湛儿,哀家记得,你明年方才弱冠,怎么这会儿,身上火力竟是这般重了?”
燕湛隐忍着心口的愤怒,却还是拱手下跪地对太后,道:“老祖宗,燕湛想求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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