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窈带着一包不多的行李到了马车前时,日头已经到了晌午。

钱妈妈微红着眼睛话别崔玉窈,又嘱咐绛雪:“你这丫头,到了京城主宅那边谨言慎行,服侍好小姐,等小姐嫁得个如意郎君,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绛雪扶着崔玉窈上了马车,听着钱妈妈的话重重点头。

“时候不早了,这便走吧。”许妈妈吩咐一个护院领头道。

车夫挥动鞭子,一行马车缓缓走了起来。

崔玉窈撩开马车侧帘,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渐行渐远。

一路上,估计是为着早些把她弄回京换好处,几天来都走得很急。

只是天不遂人愿,这些天春雨不断,山路泥泞难行,今日怕是还得早些投宿。

山野荒芜,行到傍晚天擦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一间不大的驿站可以投宿。

许妈妈交代护院下人们安顿行李马匹。

崔玉窈走下马车,绛雪撑开油纸伞等在一侧。

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油纸伞上,天色阴沉沉的,崔玉窈却忽然觉得重生以来一直漂浮无根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好似感觉到什么一般,崔玉窈转头向侧边的小路看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七八个穿劲装佩着剑的男子策马而来。

即使离得有段距离,崔玉窈都能感到那些人的急促。

方一到驿站门外,那些人便翻身下马,簇拥着一个身材高挑清瘦,黑纱幂篱长垂至腰间、看不清面容的的男子走向前柜的小二。

擦身而过时候崔玉窈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小二,三间上房,准备饭菜、烧些热水送上来。”为首的劲装男子吩咐道,同时将几两碎银子抛在了柜台上。

“呦,这可不巧了,刚刚只剩下四间上房全都被这位夫人订走了。”这般偏僻处的驿站,平日一间上房也就一百多文。

这男子扔过来的碎银少说也有三五两,小二一脸可惜地盯着柜面上的银子答道。不知怎么偏偏今日来了这么多人。

“几位大人要住的话,只有下房通铺还能挤挤了。”小二眼神瞄向一旁的许妈妈,朝着男子挤眉弄眼,“或者这位夫人愿意好心让出一两间……”

许妈妈闻言面露不快:“我们可是刚付过房钱了,这驿站年久失修,本来就已经委屈我们小姐了。”

“呵,”依然在门外的崔玉窈收回接雨滴的手,嗤笑一声,这个时候想起拿乡下小姐做挡箭牌了。

“这位夫人,我们出三倍房费补给您,不知可否让一间上房……”男子同许妈妈商量,“我家公子路染风寒,病势汹汹,实在是不能住通铺了。”

“我们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如今舟车劳顿,如何能再委屈。”许妈妈眼神傲慢,估摸着对方一群武夫行色匆匆,多半是在京城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什么小户,是以那股子不好相与的劲儿展露无遗。

那一行人簇拥在中间的幂篱男子闷闷咳嗽了好几声,崔玉窈看到他身子微微晃了晃,虚弱不堪的样子。

为首的劲装男子明显有些急了,还要同许妈妈说些什么。

“许妈妈,”崔玉窈打断两人后面的话,走进来从绛雪手里接过油纸伞,对绛雪道:“你先去楼上安顿行李。”

“让一间上房给这几位公子。”崔玉窈缓缓收起油纸伞,伞尖儿垂在地面滴滴答答流在地面一摊水渍。

说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可是这些妈妈丫鬟也没人去接一下东西。

“小姐,这三间房怎么住的开啊?您从小长在深闺,哪知这外面人的心眼儿。”许妈妈哪有把她当过主子,话里夹枪带棒,根本不愿意听。

“张护院?”崔玉窈也不和许妈妈纠缠,唤了张护院过来:“我和绛雪一起,许妈妈和其余丫鬟一间,张护院领着护院们住一间,不够住的辛苦挤一夜通铺。”

说完也不管许妈妈的脸色,敲了敲柜台,向小二道:“一间上房的差价退出来。”

“诶,好好好。”小二欢天喜地,这下能拿劲装男子的赏钱了,连忙数出一串钱递给崔玉窈。

崔玉窈不接,“张护院,这钱你拿着,一路辛苦,带这些护卫们打酒吃,暖暖身子。”

张护院眉开眼笑接过小二手里的钱:“谢小姐,我们粗惯了这算什么委屈。”

“多谢,委屈姑娘了。你待会儿把三倍房费给这位小姐。”幂篱男子开口,压抑着闷咳声音低沉喑哑。

崔玉窈闻言一怔,转过头盯着男子遮面的黑纱,深深看了一眼。

“是。”劲装男子应声。

“那便依小姐的吧,这钱我让小丫头收起来就行。”许妈妈眼见崔玉窈安排妥当竟插不上话,不过好歹能捞几个钱也罢了。

“公子既然病势沉重,出门在外还是留着钱赶紧延医请药,休养生息。

况且,我们崔家好歹是京城世家,又哪里能贪公子这几两银子呢?没得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崔玉窈垂下眼帘,前面还是回应男子,后半句已经是赤裸裸敲打讥讽许妈妈了。

在场的人哪还有听不明白的呢。

许妈妈脸色青青白白,竟让这个乡下丫头堵的无话可说,连着前些天的摩擦心里登时蓄了好些刁状,打算到时候一并禀告老爷夫人。

“看你回了主宅还怎么撒野。”许妈妈心里暗恨,口中却只是回:“自然是听小姐的,老奴不过是玩笑罢了。”

“如此便好,饭菜一会儿让丫头送上房,连日赶路,我也累了,妈妈自便。”崔玉窈不再多言,提着油纸伞径自上楼了。

月上中天,不远处的房间却是一片紧张。

男子已然将幂篱摘下,乌发如墨仅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几缕碎发散落在鬓边。

只是额头上已经渗出涔涔冷汗,面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男子缓缓松开一直按在腹部的手,只见手心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世子,属下已着人去附近请大夫了。”围在一旁的下属面色焦急。

“小心行事,不要声张。”男子声音喑哑,即使伤病加身,浅墨色的眼瞳里依然没有太多情绪,“天亮之前还需尽快赶路。”

——

又是那个人。

那双浅墨色的的眸子冷漠地望向崔玉窈。

崔玉窈压在心底的怒火在那冰冷的眼神下猛然疯长。

“谢辞安。”崔玉窈低低开口,接着将手边之物抄起用力砸向他。

人影在被砸到时如同涟漪一般消失了。

画面崩塌重构,天旋地转间,崔玉窈回到了熟悉的世子府。那是自己生活了很年多的地方。

隐隐听到前方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崔玉窈沿着石子路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发现整个府邸安静地如同一片墓园。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身穿素白丧衣,仿佛都看不到她一般匆匆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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