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就是瘟疫本身,不需要太久,就能蔓延。

“听说了吗?上游闹天花了!”

“什么?天花?那不是沾上就死的绝症吗!”

“那人说是从河里漂下来的尸体上传开的,水都不能喝了!”

一个绝望的妇人,指着刚混进去的李琮和福伯,发出一声刺破夜空的尖叫。

“看!他们身上!是天花的痘!是天花!”

轰!

人群瞬间炸开。

所有人都疯了一样,想要远离那几个“病源”。

原本拥挤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互相推搡,踩踏,哭喊声震天动地。

守在关卡前的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连后退。

他们看着李琮和福伯身上那恐怖的“红疹”,看着他们痛苦倒地的样子,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发自内心的,对死亡的战栗!

“后退!都后退!”

一名守军校尉拔出刀,声嘶力竭地吼着,但他自己也在不住地往后缩。

“快!上报将军!这里爆发了天花!”

“封锁渡口!所有人不准靠近河岸!”

命令,在混乱中被下达。

士兵们如蒙大赦,立刻行动起来,用长戈和刀背,粗暴地驱赶着骚乱的人群,将他们逼离渡口。

整个河岸,瞬间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就是现在!

李显对着景岚兄弟和上官婉使了个眼色。

四个人,没有冲向混乱的中心,反而沿着岸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下游摸去。

那里,停靠着几艘被遗弃的,破旧的小渔船。

景岚手起刀落,无声地斩断了其中一艘小船的缆绳。

景松则用尽全力,将小船推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没过了他的膝盖。

“上船!”

李显低喝一声,拉着上官婉,第一个跳了上去。

景岚景松紧随其后。

小船在湍急的河水中,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景岚兄弟拿起船桨,拼尽全力,奋力向着对岸划去。

身后,是火把的光亮,是士兵的怒吼,是难民的哀嚎。

那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李显站在船头,任由冰冷的河风吹拂着他的发丝。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被他亲手搅乱的渡口。

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一手制造了恐慌。

然后,踩着所有人的恐惧,走出了一条生路。

小船,渐渐融入了前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河对岸,喊杀声和惨叫声被风送来,模糊而遥远。

追兵的马蹄声终于踏碎了渡口的宁静。

为首的燕山军偏将勒住战马,瞳孔中映出地狱般的景象。

部下们丢盔弃甲,惊恐地指着那些在地上抽搐打滚的“病患”,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天花”。

整个渡口,已然失控。

偏将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投向漆黑的河面。

水天相接的尽头,一个微不可见的小黑点,正顽固地向着对岸挪动。

他瞬间明白了。

哪里有什么天花,这是被算计了!

那是一种被人**于股掌之间的,彻骨的羞辱和冰冷的寒意。

“弓箭手!”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

“给我射!把他钉死在河中央!”

稀稀拉拉的箭矢破空而去,却只是徒劳地坠入冰冷的河水。

船,已经远了。

偏将死死攥着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船,终于撞上了坚实的河岸。

“到了……”

李琮第一个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远离那让他魂飞魄散的河水,大口大口地呕着酸水。

福伯也软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岚和景松兄弟丢下船桨,拄着刀,胸口剧烈地起伏,汗水和河水混在一起,将他们的衣衫尽数湿透。

连日的奔逃与厮杀,早已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全凭一股意志在撑着。

上官婉扶着船舷站着,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这片土地。

李显最后一个走下小船。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滔滔黑水,又看了一眼脚下属于大璃的土地。

活下来了!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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