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天才是天才，但不代表全能。

术业有专攻，温予衔在物理研究上的确天赋异禀，但在金融方面却从未涉及过，因为温家这么大个公司，一旦她有学习管理公司的念头，指定会被拖回家去。

所以她从未主动涉及过这方面，脑瓜子在好用，也不可能对未知领域侃侃而谈。

小鬼无心一问确实让温予衔的板正的表情有片刻的龟裂，但也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温予衔的指腹搓了搓酒杯，冰凉的水渍将粉红色指尖染上不可言说的光泽，方才那一丝不自在转瞬即逝，漫不经心的扫过岑韵西含笑探究的眼眸，最后再次落在了小鬼那双墨色小鹿眸中，另一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捏了捏。

“精通物理，不代表其他领域一窍不通，基础知识，总归是懂的。”语气云淡风轻的，丝毫听不出底层蕴含着的一丝窘迫。

岑韵西接过阿絮调好的酒，没有着急放入口中，反而悠哉悠哉地拿在手里小幅度晃了晃，渐变色的调酒逐渐融合在一起。

她轻飘飘地问：“不够精熟的涉猎真的能够指导教学吗？”

语气纯粹到好想真的只是单纯发问，当然要忽略两人目光中的刀光剑影。

“辅导不是问题，相信我们阿翎这么聪明，领悟到根本轻而易举。”温予衔不疾不徐地回挡。

岑韵西从鼻腔中划出一抹轻笑，收回故意放大“犀利”的眼神，声音却依旧柔和地说道：“你这是在给阿翎上压力，还是在给你自己找借口，漂亮妹妹，你是想cos阿翎进步路上的绊脚石吗？”

“……”

漂亮妹妹？？？

这话直接给温予衔整得无语凝噎。

虽然她只有22岁，可从小到大不苟言笑，主动树立起来的冰山城墙，鲜少有人能突破，更何况称她为妹妹。

如今听来，不仅新鲜，还十分荒谬，荒谬到她有片刻的语塞，最终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笑意，从齿间挤出一句：“行，学，好好学，嗯？”

岑韵西晃着手中的酒杯，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根本就是看穿了温予衔强撑的镇定，却不戳破，故意火上浇油。

“漂亮妹妹说的对，的确要好好学，阿翎刚问的几个问题挺深入的，正好是我最近研究的方向，聊得投机而已。”

她特意将“投机”二字咬得轻缓，眼神在温予衔和顾楚翎之间流转，“阿翎很有灵气，一点就通。”

顾楚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微微泛红，没注意到身边人骤然降低的气压。

“是岑姐姐讲得好，我从来没想过金融操作可以这样理解，像解物理题一样有逻辑链条。”她转向温予衔，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岑姐姐说如果我感兴趣，之后可以分享一些基础的模型和案例给我看。”

“哦？这么大方。”温予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在顾楚翎肩头轻轻点了一下，“那你是不是还要谢谢人家呀？”

“啊，对！”顾楚翎被提醒，根本没听出其中的阴阳怪气，认真思考起来。她咬着下唇，小鹿般的眼睛眨了眨，忽然灵光一现，“啊！我想到了！就像以前我们在南大跳蚤市场那样，‘以物换物’。”

温予衔心头蓦地一跳，隐隐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前段时间的南大跳蚤市场，她们实施的以物换物可是——

用温予衔的微信交换了两块蛋糕和一张合照。

“你……想到换什么？”温予衔试图让语气保持平稳。

顾楚翎转向岑韵西，笑容纯粹又带着点狡黠：“岑姐姐，你教我股市知识，那我……我把姐姐的微信推给你吧，我姐姐的微信哦，很多人想要都没有的，这算不算‘等价交换’？”

她说着，还略带得意地晃了晃温予衔的胳膊，全然不知自己扔下了一颗怎样的炸弹。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温予衔的表情彻底裂开了。

她看着自家小鬼那副“我是不是很聪明快夸我”的天真模样，又看向对面岑韵西那骤然亮起、充满戏谑和胜利意味的眼神，只觉得一股火气混合着深深的无力感直冲头顶。

“微信啊？”岑韵西“嘶”了一声，柳叶眉微微挤出小峰。

顾楚翎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之前我们就成功换到了两块超级好吃的小蛋糕。”

顾楚翎知道微信是她们的聊天工具，也知道很多人想要靠近一个人都会先从加上联系方式开始，当然她除外，她能接近姐姐，还是因为自己很有用，因为自己的存在，姐姐的信息素激紊症已经没有发作得那么频繁了。

不对想远了，她之所以提出用微信交换，也并非真的贪图岑姐姐的小便宜，不知天高地厚地提出建议，而是因为她足够心细。

虽然在几个小时前偶然看到妹妹出现在现场，她有片刻的失神，但岑姐姐一上来就贴在车窗前，秾丽的面庞全是笑意，她看见自己姐姐很开心，就跟她看见姐姐一样。

额……也不完全一样，更像是那次在南大那两位女生看向姐姐满眼爱慕的眼神，而且姐姐好像还对她说了一句‘她说喜欢我哦’。

所以岑姐姐喜欢我家姐姐，那既然喜欢，加微信肯定也是岑姐姐所希望的吧。

物品交换不在于价值有多昂贵，而在于当事人对其的看重程度。

很显然，姐姐的微信是岑姐姐想要的，既然这样，成人之美是一种优良的传统美德。

正在为自己的贴心沾沾自喜的某只小鬼却看见岑韵西一脸为难地看着她，眉眼向下耷拉着，尽显悲伤。

“可是你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诶，要是把微信给我了，她会不会骂我呀，阿翎，你应该能看出来，你岑姐姐我呢比较老实，还热心肠，别人骂我我都不会反击的，只会大晚上躲在被子里悄悄哭。”

言罢岑韵西似乎要坐实自己这段话的可信度，刻意摆出将难过的样子装得更加矫揉又造作，抽了抽鼻子，势必要把“柔弱无助可欺”的黛玉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顾楚翎背对着温予衔，全然不知身后的姐姐脸色已经黑到了什么程度，只知道焦急地为自家姐姐正名：“不对不对，我姐姐很好的，她只是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你不用害怕，岑姐姐你这么好，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是不是呀姐姐？”

说到最后转身拉着温予衔的手寻找认同。

这话还不如不说。

温予衔定定地坐在原地，连最后一点勉强维持的笑意都彻底归零，最多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岑韵西却看出她沉到滴水的情绪，得瑟地朝她挑眉，语气带着怯意地问道：“是吗？”

温予衔捏着酒杯的手指不断收紧，指尖发白，沉默几秒才扯出一抹笑，咬牙切齿地说：“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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