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州醒来时,天色微明,薄雾漫漫,林间鸟鸣尤为清脆。

宋云州活动了一下在朽木上靠了一夜、有些僵硬的脖颈,深吸一口清新且冷冽的空气,坐直了身体。

毯子从宋云州肩膀上滑落,他下意识伸手拉住。

毯子棕色为底,勾勒着深蓝色花纹,边角处磨损不少,有些破旧,但保暖效果真的不错,冰凉的山风吹了一夜,宋云州的手脚仍是暖的。

宋云州想向毯子的主人道谢,可一抬眼,眼前除了早已熄灭冷却的篝火,哪里还有其他人在。

宋云州连忙抓着毯子站起身,警惕地四处张望。

海勒姆害怕魔法,把他扔下自己偷偷跑走了倒无所谓,就怕真有那个兄弟盟会的人还在附近游荡,海勒姆又有危险。

宋云州攥紧古银币,一边探查四周有无打斗的痕迹,一边往山道上走。

海勒姆的货车停在原处,蔬果货物都还在,唯独拉车的马不见了。

连接马匹和货车的皮革绳索是被好好解开的,并未损坏,宋云州隐约猜出海勒姆去干什么了,放下心,把毯子放回货车里,站在车边静静等待。

片刻后,哒哒的马蹄声从林子里传来,草叶窸窣响动中,海勒姆牵着马走了出来。

海勒姆远远看到宋云州,马上露出了笑容,小跑几步赶过来,不好意思道:“我看那边有一片长得不错的马草,就寻思牵它过去吃几口。看你睡着就没和你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宋云州自然不在意这些。

海勒姆重新套好马车,坐在车前握着缰绳和马鞭,宋云州则倚在一大筐土豆旁,赶在天光大亮前继续启程。

两人走走停停,在四天后的傍晚时分,终于眺望到了伦达奥城的轮廓。

熟悉的城池外形、镌刻着城池名讳的石碑、乃至围绕城池生长的金色鲜花,都和宋云州印象中的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曾经洞开的、任由行人随意出入的高大城门,而今紧紧闭合,城门前聚集了一群乞求入城而不得的人。

那个年轻歹徒在这一点上确实没有欺骗宋云州,伦达奥城真的戒严了。

不少无处可去的人,直接在城外的空地上搭建起临时的简易窝棚。

正值吃晚饭的时候,袅袅炊烟中飘出饭菜的香气。

海勒姆驱赶马车缓慢靠近城门,待在这里的人听到马蹄声,纷纷转头看向新来者,一眼扫过货车和车上的两人,又收回目光,去忙自己的事情。

聚集在城下的人群充斥着嘈杂议论,还有人将两手扩在嘴边,大声喊着话,试图和看守城门的士兵讨个商量。

宋云州跳下车板,站在人群外围,仰头上看。

高耸的城墙由砖石筑造,两座向外突出的土黄色瞭望塔,极具压迫感地矗立在城门两侧,将城门前的大片空地纳入它们的阴影之下。

士兵们穿戴着整齐的银白铠甲,笔直地立在城楼上站岗,居高临下地沉默注视着城下的民众,毫不理睬他们的请求或质疑。

宋云州就近找了个提着篮子的妇人询问情况,得知半个月前伦达奥城就戒严了,至今未开城门。

抓刺客抓半个月都没能抓到吗?

宋云州不太理解这城主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抓不到难道整座城就一直戒严?

有没有可能刺客在戒严之前就已经逃出去了呢?

海勒姆也从旁人那里得知了大概,他悄悄拽了拽宋云州的胳膊,让宋云州和他一起退出人群,回到了货车上。

宋云州见海勒姆如此神神秘秘,直觉他有进城的办法,也不多问,任由海勒姆载着他驱车驶离。

暂栖在空地上的人们见这两人来了又走,只以为他们是放弃离去,没再分给他们更多关注。

海勒姆故意绕了一点远路,将马车往一条偏僻的山道上赶。

宋云州望着远处的城池,看出他们是在绕着伦达奥城走。

海勒姆走出很远,确认四周无人了才跟宋云州说明他的意图:“前面就是伦达奥城的水门,我跟那的看守很熟,他没准能放我们进去。”

宋云州坐在车板上一知半解地点头,困惑地左右看了看——

伦达奥城坐落于一片开阔的原野,根本不临任何河流或水源。

哪里来的水门?

片刻后,宋云州的疑问得到了答案,此水门非彼水门,指的是城市的一条下水道。

宋云州离得老远就闻到了直冲天灵盖的怪异臭味,成群的老鼠吱吱乱叫着跑动。

一般人没事根本不会往这边跑,怪不得守卫松懈呢。

海勒姆把货车停在不远处,让宋云州稍等。他率先淌水跑到下水道的铁门边和守卫交谈。

宋云州听不清海勒姆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双手攥着铁门的栅栏,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

没过多久,海勒姆折身跑了回来,压着声音兴冲冲地向宋云州报喜道:“他答应放行了,只要一些蔬菜就行。”

宋云州下车帮海勒姆一起搬,一筐瓜果和两筐土豆,沉甸甸的满满三筐,换来铁门上的锁吱呀一声细响。

海勒姆再次跟那人道谢。

看门的是个瘦高的老头,头发花白了大半,拿着钥匙不耐烦地往里挥手:“废话少说,动作快点!”

马匹似乎也很不情愿把蹄子踏进这不知由什么物质构成的黑水里,在海勒姆的鞭子驱赶下,才勉勉强强拖着货车,涉水通过了下水道。

伦达奥城的下水道高大宽阔,容纳一辆马拉货车通行绰绰有余,流淌的脏水只淹没了小半段马腿。

下水道中岔路繁多,四通八达,海勒姆几乎无需辨认就知道该往哪里走,像是曾经走过了无数次。

海勒姆看出宋云州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带着大宗货物从城门走,守卫是不会那么轻易让进的,且不说盘剥克扣,光是需要额外缴纳的税额就能压得人抬不起头来,所以就有了这条路。罗德,就是刚才那个守门人,只有他愿意忍受恶臭一直看守水门,为我们守着这条路。”

宋云州道:“可他找你要的报酬似乎也不少。”

海勒姆笑了笑,摇头道:“他什么都没要,是我自愿给的。他收养了好几个被弃养的小孩,生活……拮据得很。”

“你知道吧,”海勒姆怕宋云州听不懂,隐晦地补充道,“这里是下水道,什么‘东西’被扔下来都不奇怪。”

宋云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轻声赞同道:“那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海勒姆则将此归结为“百姓有百姓自己的活路”。

马车七拐八拐,走过漫长空洞的城市下水道,再经过一段上坡路,海勒姆终于带宋云州进入了伦达奥城。

任何地方都可以被划分为好与坏两个部分,海勒姆带宋云州来到了一个不是那么好的街区。

城中街道不复往日繁华,街上人流稀少,零星出行的人也都行色匆匆,低着头朝目的地快步行走,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海勒姆都快到家了,才突然想起车后面还有个宋云州,他忙勒停马,扭身询问道:“真不好意思,忘了先送你。你想去哪儿?我这就带你过去。”

宋云州问:“城中有稍微便宜一些的旅馆吗?”

话问出口,宋云州猛然意识到,神殿还没给他发工资,他没有钱。

“城中旅馆的价格都算不得便宜,”海勒姆思考了一下,有些为难道,“而且现在戒严,可能对外来者较为敏感,你住旅馆不是很方便。”

海勒姆旋即提议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家里。”

这句话救了宋云州,他也觉得这是目前最稳妥和最经济的办法,刚想点头答应,就听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

“父亲!”

一位身穿亚麻色长裙的女孩子自远处飞奔过来,目的明确地朝向他们。

海勒姆在听到这声呼唤后,已立刻扭回身,跳下车站好,让跑过来的女孩子稳稳地扑进他的怀里。

呼喊声引来街边四邻的目光,绑着麻花辫的棕发女孩不顾海勒姆身上沾染的下水道的臭味,紧紧拥抱住他,惊喜地撒娇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好想你!”

海勒姆的大手捋着女孩子的后脑,笑着说:“这不是回来啦,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女孩子撒开环着海勒姆脖子的手,稍稍退开一些,抬头去看海勒姆的脸庞,却一下子看到了他头上的伤口。

女孩子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焦急问道:“你在路上受伤了?!”

女孩子红了眼眶,紧张地查看海勒姆的伤口。

海勒姆笑着安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