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秋了,这晚柏韫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髻,手指触到耳后很嫩的一小块皮肤,她压下左侧耳朵朝着镜子里看——一团小小青色的印记,像花又像叶。

打小就有的,不过不是胎记,是她七岁那年突然发现的,也是自那以后开始了那个梦。

好在不痛不痒,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就没当回事儿。

原本以为这印记只是长在皮肤表层,可是在草石间,这块皮肤被剜下来多次,又是火燎又是生割的,可待新肉长出,青色印记总还在。

不过耳后隐蔽,这印记又小,若不是这块皮肤在草石间被多次折磨,现下新肉触感不同,柏韫都要忘了这块地方。

她放下头发,伸了个懒腰对外头喊:“桦青,桂岩她下午说什么来着。”

“说珍珠粉快没啦!姑娘明天记得去买,这珍珠粉可抢手了。”

柏韫喔了一声,她到京华三个多月了,桂岩一直用这个给她上妆,是挺好用的。

第二天,柏韫到了卖脂粉的街上,长街中有一户门庭若市,走进一看:

叫荣妆脂粉铺。

“这位小姐,可要试试咱们家的招牌珍珠粉。”

刚踏入,缕缕香气就一下袭入鼻腔,店内女子皆带镂空面纱,薄如蝉翼的纱帘下肤色胜雪,脂粉敷面显得吹弹可破,是活招牌。

“多谢美人,我正是来买这珍珠粉的”,眼前一流白色瓷瓶,钻入的一丝香气好像有些陌生,一些东西在脑海中醒来,柏韫正想拿起细探,一面绣着华蝶图的红色团扇施施然伸出,打断了柏韫的动作。

眼眶上移,瞳中突然出现一张浓艳笑脸,“在下瞧姑娘脸上用的正是珍珠粉,小店依不同肤质调配了几款珍珠粉,既然用惯了,便收下我手中这罐吧。”

此人腰若扶柳,站在那都像是在倚靠着什么,面纱也与旁人不同,用五色琉璃串珠子系上的。

团扇收回,纪知节不知从哪摸出一罐新的珍珠粉递给柏韫,媚眼如丝:“在下是这荣妆脂粉铺的老板,姑娘叫我纪老板就是。”

看着手心的陶瓷罐,熟悉的气味涌上,柏韫握着收下,不欲多费口舌:“谢谢纪老板推荐,我就不多留了。”

话毕,多付了银子,出手很是大方。

这潇洒的气场倒是很合纪知节的胃口,可叹是个女孩,他扇着团扇目送柏韫回了马车,晃晃悠悠回到店。

“回府吧”,柏韫手里握着两罐珍珠粉,一上马车就说。

荣妆里不同的珍珠粉有不同味道,她捕捉到了一丝对她来说不寻常的感觉,叫她想起以前在草石间的一个人。

梅雨季节,石墙上爬满了青苔,牢狱里的人早被折磨的没有力气,一拨的人死了又寻另一拨,柏韫倒成了这里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个,她背脊平直盘坐着,不愿靠在苔藓上。

刚刚被水淹折磨,嗓子如刀刮过般涩疼,惨白的面色像是白瓷,柏韫习惯阖上眼调息。

“哐当”一个沉重的身躯被扔进对面的牢房,胖男人蠕动了几下想用手撑起,下半身却使不上力。

看来是膝盖被敲断了,柏韫想。

那男人放弃站起了,费劲的扭着上身枕到墙壁上休息,才瞧见对面还有人:“看来我也不是很倒霉,进了地狱还有小美人陪着。”

这人死到临头居然有心思调弄,草石间里这样的人不多。

许久没有人和自己说废话了,柏韫居然也觉得动听,掀起眼皮看着地上的一摊。

那人将头侧过,柏韫才看清此男子的鼻子已经被削去,鼻骨白森森露出一寸。草石间刑法变态,柏韫见怪不怪了,若不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有可以谈判的条件,怕是早就变为怪异人彘了。

“你倒是特别,看你还是全乎的,刚进来吧?见我这怪面也不害怕?”

柏韫哑声缓道:“这削鼻,也就是看着可怕,还是不比剁手剁脚的惨叫声。”

难得在这鬼地方还有人愿意搭理自己,胖男人已经被喂了蛊虫,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每日就愿意同柏韫讲话:“本来我觉得自己够惨了,可瞧你,年纪轻轻的就被逮来,连世间的喜怒哀乐都未走一遭完全,实在比我还可怜。”

他也就把自己这三十几年的经历都给她讲了一遍。

男人叫黄通光,祖上也做过小官,家道中落被迫从商,各条买卖路都试过,最后在香料这条路上做的还算有些本事,是当地有名的商贩。无论什么路,走的深了,总会接触到一些又暴利又糜烂的机会,为那些贵人做脏事就是在刀尖上赚金山,也是黄通光自己被钱财迷了心窍,最终败落,被仇家带到这草石间来。

那一个月,黄通光说了很多,这一段小小的人生,失意,得意,后悔,绝望,释然。

对,少有的释然,多少人在这里都比心脏提前迈入了死亡,黄通光不是。

柏韫大多数时间都安静的听,骨头被折断的他像一只提线木偶,被随意搁置在湿滑地面上,但脑子还能想,嘴还能说话,他用力的挥霍着自己最后留有的人生,道不尽,须臾年月。

因为鼻骨不完整,说话的气息也不再正常,柏韫需要认真的听才能听清。

“我有个儿子,我媳妇儿生他的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圆,就跟大玉碗似的”,他脸上洋溢着光,“我高兴啊,用那最白的玉给我大胖儿子打了个碗。”

“我在这就在这了,我孩子媳妇……好好活着就行,人哪有不死的,我现在就想死!那我不就如愿以偿了吗!”

黄通光走南闯北,听到也见到过特别的香料,柏韫记得那时黄通光和她说过一类香——游园魂,能迅速洗脑人的嗅觉记忆,叫人初次闻就觉得熟悉,再次闻到的时候又辩不出。

不过黄通光也说这只是一种香味把戏,供人新奇取乐而已,他在南齐的夜市见人玩过,不是毒香。

“若你一会觉得熟悉一会觉得陌生,这样的香料就是用来混淆人的,就是让你一直保持新鲜感,寻常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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