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们也熬了许久呢!”云肪悄悄和赵观南说着,这份喜悦是棉坊之幸,更是她们的智慧结晶,所以两人并没有去打扰女工们庆祝,而是退了出来往后面走去,赵观南边走边问:“你方才在路上提到的那位道长呢?快带我去见见她!”
进了后厢房,只见不小的房间里堆放着各种木板纱梭、铁锯方锤,四处散落着木头碎屑和作废的纸团,最中间放置着一架织机,一位道士装扮的中年女冠正低头织着布。
新研制出的纺车和织机虽然已经可以完成其本职工作,但个别细节处还是要在实际操作中才能被发觉和知晓,所以除了睡觉,黄道婆的屋门平日里都大敞着的,就是为了和前边的女工能够及时交流,及时改进。
听见有人进来,黄道婆织完花纹的最后一梭才压下织机抬头,没想到瞧见的居然是位年轻俊俏的小公子,她心下了然,这位应该是就忙着救灾的棉坊主人了。
她起身拱手:“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姓黄,见过赵公子。”
“黄道长客气了,”赵观南忙还一礼,扶起了黄道婆,“今日才来拜见道长实在是我的不是,刚才我已经见过三锭脚踏纺车和改良的织机了。道长功德可入青史,叫我实在钦佩,汉州眼下还乱着,我想银票是最容易收着的钱财了,还请道长千万不要嫌弃!”
她说着叫云肪拿出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这话虽然说的有些俗气,可人活着总要吃要喝、要用钱的,在下斗胆问一句,道长若有什么心愿是我能出钱出力的,请千万不要客气,尽管知会我们就是!”
黄道婆没想到这位赵公子对待自己如此客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推崇,她虽然感受到了赵观南的善意,却不打算收下这钱,她抱拳歉意道:“还请公子恕贫道无礼,这银票我是万万不敢收的。
造纺车织机并非贫道独创(注1),贫道今天造它们也并非为了银钱,日后也会把制造的方法传授给其它乡民,请公子全了我这份回馈家乡的善心吧!”
赵观南急忙扶起黄道婆,解释道:“道长可能误会了,我并非是想要买断道长的才华,相反,无论是棉花的种植还是棉布的纺织,我都愿意无条件传授给百姓,这一点还请道长不必忧心。
我听云肪说,道长是从崖州回来的,一路历经险阻和磨难,又一心为民不求半点回报,这钱对于道长的付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而已。”
赵观南情真意切道:“请道长先收下这些银票,不要推辞了,古有蔡公造纸封侯拜相,今日道长纺棉织布也理应封侯拜相才对,只是一点小小银票已经算是折煞道长了!”
世人常道,人为知己者死,黄道婆也是今日才明白这句话的份量,她双眼朦胧:“公子实在过誉了,我不过是想让乡亲们能靠棉布渡过这次劫难罢了……”
赵观南心叹,这样的人才偏偏生在南楚!她是真想带着黄道婆一起回去,封她十个八个王侯当当,可惜道长心存家乡,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是以她只能叹息道:“道长千万莫言此句,等棉布彻底兴盛之时,就是道长封侯之日。”
棉坊的好消息传来不久,楚桃那边也有了收获,交代好剩余事物后,赵观南和楚桃就准备回南玉了。
一行人一路疾驰,最后一晚刚好又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个山头。
故地重游让赵观南兴奋不已,她说什么也要拉楚桃去找一找自己当时蔽体的那棵大树,可到了地方,赵殿下看着几棵一样粗壮的参天大树却犯起了难,她当时是真在逃命,听见官道上有行军就随便选了一棵,又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哪里记得自己当时蹿上去的是哪一棵?
“姐姐,我们到这棵树上面看看好不好?”
“好呀!”见楚桃帮她做好了选择,赵观南也不再纠结,脚尖轻点拉着人就上了高树,不得不说楚桃选得这棵树非常完美,粗壮的枝条可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她和楚桃并排坐着,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繁星,低头也能瞥到黑暗中隐约的官道。
“星星好美啊!”赵观南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的星海,她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漂亮的星星了?
似乎是来到南玉之后,天上的星星就藏起来了,虽然星星并没有长腿,但它们总喜欢躲在南玉高大的建筑之后,藏在贵人们屋舍的飞檐翘角之中,它们在天上,可又被地上的彩灯明火遮去了光亮,要是……可以回草原的话,她应该又可以找回最美的星空了吧?
“是啊,好美。”楚桃随着姐姐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了一片极美的星星。
两个人就这样抬头看了不知多久的星星,四周寂静一片,唯有零星的夏虫吱吱叫着,天地之大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这样静谧的环境催促着他们彼此依靠,让赵观南生出了袒露心意的念头。
她握住楚桃的手,虚虚指了下面的一处道:“我第一次见小桃的时候,你大概就是在那里,我大约就坐在这里,连绵的官道中,两旁的身披铠甲的将士,中间就是接受众人跪拜的小桃了。”
赵观南嘴角弯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当时我就在想,南楚居然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公主,不知道以后是谁有这样好的福气。”
她说着转过头来,轻轻地吻上了楚桃的侧脸,笑得开怀极了:“没想到这个有福气的人居然是我!”
“姐姐……”楚桃伸出手把赵观南揽进了怀里,两个人无比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赵观南的形容让楚桃兴奋极了,原来姐姐那么早就那么喜欢他了!
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吻里不带情色或者宣泄,只有郑重与承诺,星星好美,可是看星星的姐姐更美,楚桃想,他的姐姐就应该随时可以看见这样美丽的星空,他想,赵观南就应该是自由的,她不该被关在南玉那样狭小的城池里,她应该在天下间畅游。
这一次汉州之行让楚桃看见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赵观南,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他才可以不用管别人,随时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季家旧部想让我恢复皇子身份,你觉得怎么样?”
赵观南抬头,看见了楚桃眼里的志在必得,恢复皇子身份?是了,虽然现在她已经学会了依靠楚桃,可潜意识里总是把他当做从前那个琉璃一般的小公主看待。
她从楚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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