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化形
青衍宗山中的日子过久了，便让人忘却了世间岁月，莲玉曾问过阿清，阿清也不是很明白今夕何夕。
师父将她放在青玉盒中疗养许久，才将魂魄勉强重新聚合，她也从小仙变成了最普通的鱼。
莲玉并不在意此种落差，或者说，此时此刻找回妖身，才能让她彻底斩断与九重天、与那人的联系。
重新变为妖身后，以往修炼中的许多困顿之处迎刃而解，经脉之中的滞涩几乎消失。青衍宗山中灵力虽稀疏，亦能让莲玉找回曾经修炼时的感悟。
琴蘅说要去找丹药，一去就是数月不归。
莲玉每日望着水缸上的方寸天地，看日出日落，心里想着等她身体再大一些，就让师父把后山那处湖给她，到时候她在里面想怎么游就怎么游，一点不担心转不开身子。
琴蘅回来时，略微有些灰头土脸，变形幻术半灵半不灵的，莲玉大晚上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长着白胡子的美貌道姑。
“师、师父？你怎么成这样了？”莲玉从水中跃起，想看的更仔细些。
琴蘅将拂尘随手扔到地上，扯了扯胡子，脸色不怎么好看：“嗯，遇到了些难缠的家伙，给，你先吃这些。”
说着，几粒灵光四溢的丹药被扔到水里，丹药碰水的瞬间化开，灵气融化到水中，仿若温热的泉水包裹着身体，让莲玉感到无比舒适，开始在水缸中飞快地游来游去。
琴蘅走到水缸边上，借着月光，稍用了些力气，打算将胡子揪掉。一抬手，肋间传来的刺痛让她眉眼拧作一团。
溟虚那小子下手也太黑了，把那株金莲看得比眼珠子都金贵。
既然是为莲玉准备的，她早些取来用用又何妨？只不过是不能将实情告知于他，这小子倒好，招招下死手。
琴蘅忽觉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替褚庭化解命中之劫，她三个徒弟折了两个，眼下还有一个反目成仇叛出师门的。
她这是何苦，不还是为了天下苍生吗？怎么个个都将她当仇敌。
莲玉很快吸收完丹药中的灵气，浮到水面上与琴蘅说话。
“师父，丹药怎么不给师姐啊？”
琴蘅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空瓶扔向屋檐下的青雀：“吃！还吃！让她再出去给我惹事吗？”
青雀也不服，吱哇乱叫：“你就是看不得玉郎甘愿为了我去死！你就是嫉妒！”若不是有脚上那条施了法术的细锁链困着，她早飞过来把琴蘅脑袋上叨几个血窟窿了。
“你还有脸说！正道修士勾搭魔族中人，我没将你逐出师门，还屡次三番救你，已经够厚道了！”
“都是你！若不是你，玉郎怎么会被大殿下封印在血海受尽折磨！”
莲玉被吵的头疼，默默沉到了水底，吃完丹药后，她觉得自己体内灵气充沛，借着月光开始打坐。
琴蘅走到青雀身边，往鸟嘴里塞了颗药丸，并低声威胁：“眼下事态危急，只有你师妹能担此重任，你给我管好你那张嘴。”
青雀一时没有防备，咽下丹药后惊觉自己发不出人声，啾啾啼叫起来。
琴蘅摆摆手：“你莫要挣扎了，你师妹与你不同，你不愿舍一人救苍生，但你师妹自小就是舍一人救一人的性子。”
青雀叫得更加凄厉。
琴蘅掏了掏耳朵：“叫的我脑仁疼，怎么能说我是骗呢，我也没骗她啊！况且她如今这种境况，不还是要拜你所赐吗？青雀上神？若不是我提前拿《衍天录》为她遮掩天机，这次你师妹就让你害死了！”
见青雀偃旗息鼓、垂下脑袋，琴蘅笑着走远，嘴里小声嘟哝：“多亏有我高瞻远瞩啊，咱们衍天门又能留芳千古了！”
。
妖族派了最精明的探子跟踪琴蘅，均被她甩开，众人回去复命时，溟虚脸色格外难看。
来人明显是修士的招数，可金莲一事灵漪只告诉过褚庭，若是他要，直接派人来取即可，何必要偷呢？
若不是褚庭，这件事又是何时泄露出去的？
念及此，溟虚专程去了一趟蚀月宫。
他到的时候，灵漪正在梳头，见他过来便要起身，溟虚示意她坐下，又朝她身后侍女望了一眼，众女妖纷纷退下。
“何事来找我？”灵漪说着，自己拿起梳子通发。
溟虚走到矮榻前坐下：“金莲一事还有谁知晓？”
“应当没人知晓。”灵漪语速很慢，想来自己也不笃定。
忽然，手上动作停了一下：“我当年去找神君，以金莲求他莫要退婚。但我那天总觉得书房里还有一人。”
“谁？”溟虚直起身子，微微前倾。
灵漪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不知。但玄豹在屋外候着，神君府上的红豆也退出去了。还有……”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名字。
溟虚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托人打探一下那个小女仙如今的情况。”
“溟虚。”灵漪在身后叫住他，后半句说的极为艰难：“今夜不留下来吗？”
溟虚偏过头，却不看她：“阿姐好好休息。”
。
有了琴蘅给的丹药，莲玉修炼长进的非常之快，不过半个多月过去，就能化作人形了。
只是——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莲玉对着阳光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握拳、松开、再握拳，来回几次。
偃苗助长的琴蘅说话目光闪躲：“哎呀正常，再长长就长成大人了。”
莲玉放下手，好奇地戳着手背上的肉窝窝，她小时候可没这么胖，莲玉歪歪头：“师父，还要长多久才能变成大人啊？”
“就，就，就长成大人需要的时候，也看人吧。”说完，琴蘅匆忙往外走：“行了，你这几日先别轻易出山，好好巩固一下境界，师父还有要事要办。”
莲玉自毁内丹后，琴蘅将青衍宗所在的大山封入画卷中，带到了九重天之上，画卷中的日子与现实中时间的流逝并不同步，莲玉还以为在山里没待几天，实则已过千年。
眼下莲玉化作人形，琴蘅不敢再将画卷留在九重天上。但莲玉如今这样，她的确不敢保证她何时才能长大成人。
凤凰涅磐之前无论年岁都是孩子，龙与麒麟等三千岁才成人，更不用说木族，万岁长成的也不少。
琴蘅将画卷带到凡间后，又折返回九重天，刚走进司命殿，就撞上了去借轮回罗盘的玄豹。
“这位仙友怎么从未见过？”玄豹好奇道
如今的司命殿主事仙官齐和将罗盘递给玄豹：“此仙友乃是一界散仙，玄豹神君公务繁忙，或许见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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