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寂静无声。
过了会儿，大家才又继续玩起来，期间少不得讨论起唐柔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能包下朝天阁。
何熠回过神，转头看向身边的女朋友：“你不是说唐小姐无父无母？”
顾琴也很懵：“她很少提家庭情况，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可能…可能是她婆婆？”如果是她老公的母亲，这就说得通了。
何熠皱着眉头，肯定的语气：“不是。”
“不是？”顾琴有些心不在焉。
何熠没有解释，只道：“你只要记住，以后少招惹唐小姐便是。对你没什么坏处。”
顾琴是他最近新交的女朋友，两人还处于热恋期，因此何熠对她有很多的耐心。也愿意纵容她的各种小心思。
他非常清楚，今天她做这个局，无非是想在同事面前炫耀，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没有男人不好面子，特别是在漂亮的女士面前。
但这种事情放到华亚集团跟前，就显得太跳梁小丑。
顾琴面上划过不满，但还是有分寸地道：“知道了。”她不想惹何熠生气，毕竟为了成为对方的女朋友，她花了太多心思，也没有把握是否已经完全拿下他的心。
何熠见她乖巧温顺，心头便对她生出怜惜，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说：“今天是我没给你撑成场面。你想要什么赔罪礼物？今晚就给你买。”
顾琴心头的郁闷渐渐散去，在他怀里妖妖娆娆地笑：“那我要上次那个包。”
“行。”男人二话不说应下，掏出手机联系人购买。
…
朝天阁独占一个楼层，百平面积，更加奢华。
唐柔刚来到门口，一位十几岁的少女立即像蝴蝶一般扑了上来，将她紧紧抱住：“想死我了糖糖姐！”
唐柔愣了下，望着已经和她一般高的少女，眼眸微柔：“嗯，我也想你。”
“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郑幼姝不满地嘟囔，青涩的五官已经初具美貌，几乎是和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角眉梢稚气未脱，天真浪漫，显然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唐柔失笑：“最近有些忙，没空来看你。”
郑幼姝双手环胸，后退一步：“听说你嫁人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悄悄就结婚了，连个婚礼都没有，如果不是妈咪告诉我，我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这种男人可靠吗？”她越想越不满，“婚礼都不给你办。”
这话要是被闻迟谦听见，准得让他冷脸。
唐柔忍俊不禁：“他父亲刚去世，不太适合办婚礼，不是故意不办的。”
郑幼姝嘴巴张大，又连忙用手捂住：“啊？”
唐柔挽住她的手：“我们进去说。”
郑幼姝点点头。
岑香娴坐在大理石吧台前，手里捏着红酒杯，里面灯光氛围充足，红色酒液晶莹剔透，随着她轻微的晃动而摇曳。
“妈咪，姐姐来了。”
郑幼姝兴高采烈地汇报。
岑香娴朝她招手，郑幼姝便立即跑上前，任由母亲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天没规矩。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把你身边的那群小姐妹全比下去了。”虽然是责备，语气里却都是宠溺纵容。
郑幼姝撇撇嘴，又跑回唐柔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家里有姐姐懂规矩就行了，我就要做个混世魔王。”
唐柔眼含笑意。
岑香娴无奈：“你啊。”
郑幼姝本想拉着唐柔讲自己最近的趣事，比如她刚来内地这几天，都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结果没能说上两句，就被岑香娴支开了。
岑香娴看着唐柔几乎与这家顶级会所格格不入的穿扮，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只问：“同事聚餐？”
唐柔目光里透着模糊情绪，没回答她的明知故问：“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称是我母亲，就不怕传出去么？”她也不是没有眼力见，自然清楚顾琴的男朋友也有些人脉，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暴发户。
岑香娴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笑：“大家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她抬起酒杯抿了抿，忽然发现唐柔沉默了，安静到令人窒息。
不禁皱了下眉头，她抬眸。
身侧的女孩没有化妆，白皙的脸极为素净，穿着简单的白t，棒球外套，宽松舒适的长裤，看起来也是清清丽丽，温婉典雅。
这就是她想象中的女儿。
美丽，优雅。内外兼修。年轻赋予她活力，学识丰富她内涵。
从头到脚，就没有让她一处不满意的地方。
片刻后，唐柔才恍惚出声：“是么……”
岑香娴心头拂过情绪：“糖糖，你应该明白，妈从没打算不认你。”
唐柔点点头：“我知道。”
因为打算认她，所以才会数十年如一日的暗地里教养她。以各种理由，多种方式，终于让她拥有了上流人士该有的礼节和眼界，几乎拉到哪个圈层都不会丢份。
“我也向来理解。”她弯唇笑了下，情绪很淡。
岑香娴心头的沉闷却并没有下去，她放下酒杯，做着美甲的手指修长又漂亮：“我知道你有怨，这很正常。我也不会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你只要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唐柔嗯了一声：“您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女孩的反应极淡，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岑香娴微微抿唇。
可偏偏这也是她曾经教会唐柔的道理。永远不要和人做无谓争执，不要让人看穿你的心，在任何事面前，都要坦然、平淡，维持礼貌即可。
两人各自坐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沉默，没有说话。
最后，是岑香娴率先出声：“有华亚给你做后盾，你在闻家的日子自然会过的更好些。”
“郑家呢？他们也…愿意？”
“幼幼本就接受你不是么？”岑香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而你郑叔叔也早知道我还有个女儿，现在不过是告诉他我女儿是谁罢了。至于郑应洲，应当也不是什么问题。”
唐柔从听见岑香娴在外承认是她母亲，整个人就是恍惚的，现在听着这话，眼中露出茫然。但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没说。
从小到大，母亲做什么决定，从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无论是父亲去世后，将她留在江城。
亦或是现在。
她不想公开就不公开，有她的道理。现在想公开了就公开，一切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好。
说的如此轻松，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设之中。
唐柔无声笑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敛去情绪，像是终于找到借口离开，说了句抱歉，便起身往外走。
就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
走出阳台，唐柔吹着风，任由碎发飞舞，感觉心头的沉滞才稍微缓解，接听电话：“您好。”
“什么时候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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