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隔墙的那所四进的宅子里,几辆奢华的马车行至宅子门前,宅子的正门早已大开,门槛已然撤下,马车便缓步驶进门内。
马车被簇拥着下来了两位夫人,一位雍容华贵的鹤发太夫人,以及一位高贵庄重而又卓有风姿的夫人,而身旁侍奉的却是一群有品阶的女官。
随行在后的数辆马车中还有着各式箱笼,不知里面装了多少物件。
燕娘自昨日接到拜帖后,便早已吩咐了下人洒扫庭院,今日一早便携着吴锦婳等众丫鬟婆子静候在大门内,见了来人忙迎上前去拜见,“民妇携女恭迎庄太妃娘娘和庄徽王妃娘娘大驾光临。”
庄太妃迎面不着痕迹地瞧着眼前的吴锦婳,看她的仪态举止皆是温婉端庄,并不因家世低位,而比那些个世家贵女少了什么底气,反而多出了几分从容气度,细看她的容貌亦是玉貌花容,眼眸间更是透着几分机敏聪慧,仿如能洞察人心一般的清澈。
庄太妃收回眼神,暗自点了点头,叹道不愧是陆懋看中的人,却是不俗,她慈爱地上前握住吴锦婳的手,“你就是锦婳吧?”
吴锦婳上前一步,拜下见礼,“锦婳给庄太妃娘娘请安,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庄太妃忙扶住她的手臂,“哎呀,自家孩子不用如此多礼。“
“可不是嘛,都是自家人,等咱们相处久了,锦婳就知道咱们母妃最是个疼爱后辈之人,”庄徽王妃娘娘亦是笑脸盈盈地与燕娘颔首致意,“母妃,不如先进屋内说话吧,想必燕娘和锦婳为了等咱们来,定是在这风口处站了一早上的了。”
庄太妃笑着点了点头,牵着吴锦婳的手,说道:“是了,那咱们娘俩便进去坐着好好说话。”
燕娘也笑着,脸上并无一点怯懦之色,行事很是大方得体,“是,还请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随我等进屋!”
燕娘走在前头,引着庄太妃和庄徽王妃等一众沿着穿山游廊、穿过月洞门,几处假山叠嶂,院子里栽种着的花香气袭人,蜿蜒的青石小径一路迎进了众人,往正堂厅堂里去。
庄徽王妃斜眼打量了这院子几分,虽说只是座小宅子,但这雕廊画栋、气派非凡、层峦叠障的深宅庭院也端是人间富贵人家,可见买下这所宅子之人的用心之深,在意之重。
也就难怪国公爷无论如何也要拜托自己这位久不露面的母妃出面来为他说这一桩婚事了,庄徽王妃手持镶宝石缂丝团扇,遮挡了嘴,轻轻弯唇一笑,没想到多年来冷情冷性的英国公,在遇见了心上人之后,竟也会沦陷于心、痴心至此。
边走着边想着,便也进到了厅堂内,燕娘恭请两位娘娘上坐于厅堂中的紫檀大椅上。
众人落座,两位女官各手持一个宝盒于座两旁,庄太妃伸手招吴锦婳到跟前,道:“这是我和惠柔挑了一整天,给我们锦婳的见面礼,希望锦婳不要嫌弃啊。”
女官上前一步,把宝盒展开,是一柄通体莹润洁白、雕工细致的羊脂玉如意,最主要的是在于玉如意的寓意,是万事如意,祥瑞岁时。
再有一个,便是一支镶嵌着红蓝宝石的鸾凤和鸣金步摇,亦是取了这极好的寓意。
吴锦婳上前接过宝盒,恭谨拜谢,“锦婳谢太妃娘娘赐礼,谢王妃娘娘赐礼。”
庄徽王妃忙起身,扶住吴锦婳的手,笑着道:“说了是自家人,便不用如此多礼。”
吴锦婳答道:“是。”
待吴锦婳收下这见面礼,燕娘方才体贴出声,“劳姑娘去催促丫鬟们给娘娘们端杯茶来可好?”
屋内众人又有何不明白燕娘道言下之意,即是事关闺阁女子谈婚论嫁之事,自来是规避女子在场,这样妥当的借口,吴锦婳自然是答一声,“是。”
吴锦婳再次拜下见礼,禀一声告退,众人亦是乐见其成。
于是,她退出了厅堂内,吩咐了丫鬟砌上好茶,并几盒八宝干果攒盒,又拿了当季的新鲜水果盘子及一些点心碟子,纷纷端进屋内去。
吴锦婳走到待客的正院外,行至一凉亭处,便见月泷迈着急促的步伐向她急奔而来,“姑娘,不好了,暗卫来报,在金陵旧都的太夫人病重,请了数位太医去看,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二爷十分担忧,已于辰时出发前往旧都。”
“什么?出发了?二爷可留了什么话没有?”
“是的,姑娘,二爷留了话给您,说您不用担心,他去去就回来,说……他可能得回来之后再……再娶您进门。”
“谁让你说这些!”吴锦婳深深皱起眉头,“他本就因我之事被皇上责令在国公府内闭门思过,如今又无召离京,况且此计定然是他们为陆懋而布下的局,只怕接下来便又是腥风血雨,他身边可带了侍卫?”
月泷忙点头,“是,姑娘,二爷带了高律等数名侍卫在身侧,况且国公府暗卫无数,自然会在暗中护卫二爷周全,姑娘不必担心。”
吴锦婳眯着眼睛望着月泷,“他可有说太夫人到底是病还是毒?身边伺候的人可有绑了查探清楚?可有禀报皇上?可有留下什么布局没有?”
月泷摇头,“回姑娘的话,奴婢不知,二爷并没有留下其他话。”
吴锦婳咬紧牙关,“不行,我不能放任他危难却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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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娘娘此话却让民妇为难了。”燕娘垂眸,双手奉茶呈到庄太妃的眼前。“英国公府?太妃娘娘容禀,实话说来,民妇自是爱重锦婳,觉着她样样齐全,是世间罕有,然也自知侯门公府最看重门第,以民妇家这样的身世,实是配不上英国公府这样的门第。”
燕娘又叹了叹,道,“说句托大的话,英国公府乃是赫赫扬扬的勋贵之家,然这侯门公府,庭深似海,民妇实不想自家姑娘深陷其中。”
庄太妃笑得温和,“燕娘之顾虑,我自然是明白的,况且如今英国公还深陷谋逆之罪中,被皇上责罚又掳去都督府的官职,你们有所忌惮,也是情有可原,只是……”
庄太妃低眸轻笑道,“英国公托我来上面提亲,你自然也该明白英国公是什么意思,以我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上了门,便也就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燕娘可明白?”
燕娘皱了皱眉头,她当然明白这位庄太妃的身份贵重,能从后宫之中全身而出,出宫跟随着庄徽王居于王府,这是何等的尊荣和恩赐,只怕先帝的嫔妃中得当今皇上敬重的唯此她一人。
再说那庄徽王虽是皇上异母的兄弟,却也是圣上亲自教养、眼珠子一样呵护着长大的最亲近爱重的弟弟,英国公请了庄太妃和王妃上门,燕娘自然明白这国公爷求娶的决心!
而庄太妃如今在英国公落魄之时,却仍愿带着庄徽王妃上门为他说亲,也可见英国公陆懋仍是简在帝心。
何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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