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容怀着心事,转日一早就醒了。这时节天亮得早,迎着明润天光,她梳妆完毕,对始终挂着笑容的行香吩咐道:“我要去崔家别院一趟。”
行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车驾。”
漪容没想到她会一口答应,微微挑眉道:“好,届时你留下,让睡莲陪我出去就是了。”
闻言,行香笑容不改,一口应下就出去安排了,没一会儿进来回禀车驾已经妥当,她什么时候想出去都可以。
如此态度,漪容明知她是皇帝派来的人都讨厌不起来。她朝行香笑了笑,带着睡莲在护卫宫女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出了行宫。
去年谯国公府一大家子来行宫时,都住了自家别院里。她们这些妇人本来就少有住在行宫的,至于几个姑娘,崔太后虽然经常传召,却没让她们住在宫里,似是怕两个豆蔻年华的妹妹撞上先帝。
今年却是让二姑娘陪着了。
也是,如今的陛下可不会去崔太后殿里。
幸好行宫里也住了些宗亲勋贵的已婚贵妇,倒没有显出她的特殊。至少三姑娘昨日来访时虽然惊讶她住的地方好,却只觉得是崔太后安排的。
但大少夫人就未必了,她多半是要酸上几句的。
崔家别院雕梁绣户,开阔明朗的小厅内,隐隐还能听见孩童的欢笑声,大少夫人道:“六弟妹在行宫里好生住着,怎么想着出来找我了?”
漪容亲自给她倒了盏茶,双手递给她:“嫂嫂说笑了,您平日里辛苦,原本是不该来扰您清净的。”
大少夫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迟疑地接过。她执掌中馈,又是大嫂,其他几个弟妹都敬着她。但她一开始便不喜欢路氏,在她嫁进来后有意为难过几次,路氏还没说什么,她丈夫就已经跳起来给她出头了。因着这事,大少夫人更不喜欢她了,二人私下里几乎从不来往。
“你找我有何事?”
漪容含笑道:“在京里的时候,大嫂可知门房有没有收到过我夫君的书信?”
她原本想好了怎么委婉引到这话上,但实在没心思客套,干脆地问了出来。
“不曾。”大少夫人皱眉想了想,肯定地道。她看向眉目含愁的漪容,问:“怎么,六弟没有给你写过书信?”
漪容不知该怎么说,正斟酌时,大少夫人已经说了下去:“这也是常有的,他们男人出去办公差,不在外收用几个婢子就不错了,哪有心思给家里写信?”
她皱眉看向漪容:“你来问我知不知道,难不成你怀疑我故意不给你六弟的信?”
漪容连忙道:“大嫂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她想着大少夫人的话,但愿崔澄是因为忙所以没有给她写信吧。漪容坐了一会儿,和大嫂实在没什么话说,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就告辞了。
大少夫人的话其实挺有道理的。
夫君以为自己不过出去十来天,抽不出空闲给她写信也很合理。毕竟她爹爹是文人爱写信,而夫君喜欢舞刀弄枪,也许并不会想到要写信......
她绞着披帛,在一颗高大的苦楝树下停住了脚步。
不想回到行宫,不能留在崔家。
她哪里也不想去,若是有什么仙法能够回到三个月前就好了......漪容低声道:“附近走走吧。”
这一片四散着达官贵人的别院,重楼叠阁绮窗珠箔,远处还有几顶锦帐,似是有人在外饮酒作乐。她往僻静的地方走,鸟鸣嘤嘤,微风拂过,却是夹杂着炎炎热意。
没走几步,漪容就出了细汗。她慢吞吞地摇着绣了一丛葡萄架的团扇,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金乌,用力将团扇往前方掷去。
睡莲连忙捡起来,掏出手绢擦拭团扇沾染的灰尘,看着漪容的脸色,嗫嚅道:“姑娘,外边太热了,咱们回去吧。”
“回哪儿呢?”漪容道。
睡莲心知姑娘哪里也不想回,但若是一味在外乱走,不说热出毛病,身后跟的护卫宫女不都是宫里的人吗?到时候若争执起来,被人知道了更是不好。她叹气道:“您不是还想去给崔太后请安,问问六爷的事吗?”
漪容直直地目视前方,并不答话。她没有往前走,却也不肯就这样折返回去,僵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前方几棵高树后就走出两个被一群仆婢簇拥的少女,远远就能听见清脆笑语声。漪容眼下哪有心情交际,正想扭头就走时,就见其中一个少女已经向她微微屈膝。
她认出是谁了,脸上端出一个得体的笑向前走去。
“见过路夫人。”二少女齐声道。
“裴大姑娘,裴二姑娘。”漪容柔声问好,向对她行礼的两个姑娘还了一礼。
密国公府裴家两个姑娘虽是双生,样貌却很容易分清。裴静绮一身水绿色衣裙,瞧着气韵天成,她妹妹着紫,明艳大方,脖子上戴着一模一样的珍珠嵌宝石金项圈。
漪容想到传言,不免多看了裴静绮一眼。
通常姑娘家和已经成婚的夫人来往不多,裴静绮对这位崔家的六少夫人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娘家姓路,闺名都不记得叫什么了。
但路夫人长得美,谁见了都觉得柔风拂面,想要亲近一番,裴静绮笑道:“我和妹妹刚从家中出来,要去我舅舅家赏花,说是有晚开牡丹很是稀奇,路夫人若是得空,不妨和我们同去看花?”
裴静纨也热情邀道:“夫人放心,最多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漪容先谢过二人好意,再找理由推辞:“行宫里还有些事,怕是不得空和二位姑娘一道去赏花了。”
闻言,裴静绮含笑道:“那我们就不扰您了。”
三人同路走了一段,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漪容上了马车,一下子凉快下来。她推开车窗一隙,看到裴家两个姑娘手拉着手渐渐走远了,身后仆婢撑着一片伞遮阳。
她们二人方才说了她们并不住在行宫里,难道是因为要和皇帝避嫌?
漪容关上车窗,膝盖不小心碰到了冰鉴,立即作痛起来。夏日穿的襦裙中裤都轻薄,昨日被皇帝拖的那两步当时还好,回房后才发现蹭破了一小块皮在渗血珠。
她不想让行香知道,命睡莲拿出箱笼里备着的上好膏药涂了两回,今早醒来细小的伤口已经不明显了,现在又疼了。
漪容无精打采地摇扇子,决定今日不去拜见崔太后了。
她不知自己能否在崔太后面前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在崔家,除了夫君,就是他的五个姐妹对她最好。在她们面前漪容莫名愧疚,即想坦白,又不敢,怕会和她们彻底断绝了关系。
还有夫君,他如今到底在哪儿呢?前日崔太后说他再过四五日就能到翠微宫了,要等他到了和他坦白吗,他还能平平安安到翠微宫吗......
他们婚后从未分开过这么久。
她不住摇扇,心里阵阵发慌。
怎么办?怎么办?
漪容脸上勉强维持着镇定,回到山水梵镜后草草用了午膳,在屋内走了几圈就上了床榻。
她随手拿了一本书册,强逼自己认真看书不要去想这些事了,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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