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中平原。
夜色并没有掩盖住,这条横亘在华北大地上的巨大伤疤。
平汉铁路,这条连接着北平与汉口的钢铁大动脉,像一条冰冷僵硬的黑色巨**,死死地压在冀中平原的脊梁上。
路基高耸,碎石铺底,两条乌黑发亮的钢轨向南北两端无限延伸,没入黑暗。
每隔几里地就是一个岗楼。
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像幽灵的眼睛,在铁轨和两侧的封锁沟之间来回扫视。
这里是日军的生命线,也是冀中百姓的锁链。
一九四二年七月的一个深夜。
定县以南北疃村附近的一段铁道线上,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草丛里,没有任何虫鸣。
只有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压抑的呼吸声,在青纱帐的边缘起伏。
刘二趴在满是露水的草窝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沉重的大号扳手。
这扳手是他从路局里偷出来的,平时藏在灶坑底下的灰堆里,今儿个终于见了天日。
刘二是老铁路工,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枕木上的道钉有几颗。
旁边趴着的是张大彪。
这位十六团三营的教导员,此刻那一身灰布军装早就被荆棘挂成了布条,脸上涂着黑灰,只有那双眼睛,盯着远处岗楼上的灯光,亮得吓人。
“教导员,动手不?”
刘二压低了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不是怕,是激动。
这铁轨平日里那是日本人的禁地,看一眼都要挨鞭子。
今儿个却是要来给它扒皮抽筋。
张大彪没说话。
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空。
那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
很远,听不真切,像是夏夜里的闷雷。
那是信号。
是王成政委撒出去的网,开始收口的信号。
“动。”
张大彪吐出了一个字。
“上!”
随着这一声令下,原本死寂的青纱帐,突然沸腾了。
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只有急促杂乱却又坚定的脚步声,踩过庄稼地,踩过碎石,涌向了高高的路基。
冲在最前面的不是正规军,是老百姓。
是附近的村民,是民兵,是妇女,甚至是半大的孩子。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枪。
是撬棍,是铁锹,是老虎钳,是用来装土的箩筐,还有自家的门板。
刘二第一个冲上了路基。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并未去管那些坚固的枕木,而是直接扑向了钢轨连接处的鱼尾板。
手里的大扳手卡住螺母,身体猛地向下一压,脚蹬住铁轨,浑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
“嘎吱——”
生锈的螺丝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松动了。
只要卸掉鱼尾板,钢轨就成了断了节的蛇。
“快!快!把道钉起了!”
周围的民兵一拥而上。
起钉器卡住道钉的脑袋,两个人一组,嘿呦一声,长长的铁钉就被硬生生地从枕木里拔了出来。
没有机械,没有**。
依靠的仅仅是几百双手,几百把简陋的工具和一股狠劲。
“一、二、起!”
十几条汉子喊着号子,将一根长达十米、重达数百公斤的钢轨,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沉重的钢铁压在肩膀上,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但这根钢轨并没有被扔在路边。
扔在路边,鬼子明天就能装回去。
“抬走!抬到河里去!埋到地里去!”
张大彪指挥着。
抬着钢轨的队伍,像是一条长龙,跌跌撞撞地冲下路基,消失在青纱帐的深处。
紧接着是枕木。
干燥的枕木被堆在一起,浇上了煤油。
“点火!”
火柴划燃。
“呼——”
火焰腾起。
这段铁路在短短十分钟内,就变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
但这仅仅是开始。
同样的场景正在平汉铁路、津浦铁路、石德铁路的沿线,几百个不同的地点,同时上演。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破坏。
这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有组织的“肢解”。
冀中平原上的每一个村庄。
每一个县大队,每一个区小队,都在这一夜变成了拆卸工。
他们要拆掉的不仅仅是几根铁轨。
而是日本人赖以生存的血管。
【深县·某日军据点】
炮楼顶上的探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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