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在积雪的街道,快近午时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季寒靠在车舆,眉头紧锁。
人算不如天算,算来算去,谁都没有算到面具后会是那样一张脸。阿巳也不是不愿带她回安平侯府,而是压根无法离开。
一则是为周贵妃祈福,众所皆知是她安平侯府蔡妤珠。若无故提前离开,怕是不止是向周贵妃交代的问题,安平侯也不会放过她。
二则,问禅不结束谁都无法离开的规矩,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安平侯又怎会丝毫不怀疑她突然的回府?
挫败地叹了口气,季寒暗骂自己还是想简单。
阿巳还道:“蔡谵淳为人生性多疑,我每次外出回到府第一件事,就是将假眼放入木匣交予他。等下一回要外出时,他再给我。”
如今那只“假眼”外的干蜡化了一块。季寒不禁按住额角,脑海中是菩提树下还在等着自己的身影。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做?就此放弃吗?
还有,不知是因为白羽的威胁,阿巳愿意将所知道全都告诉她,却不敢轻易拿她的性命去挑战没有成功可能的尝试。
即便,季寒答应会查明时未的死因,以及寻找她的尸骨。阿巳却道:“若季娘子要行如此危险之举,就当阿巳没有说过吧。”
“不给你阿姊报仇了?”季寒试图以此诱她。
阿巳迟疑了一下,依然道:“不想再有人为我死了。”
季寒不再坚持。她虽不是阿巳,却知这一句背后的沉重。
“季娘子可是在心里头怪属下?”白羽突然开口。摘了面具,风流倜傥的男子转身成为尽忠职守的侍卫,一脸的严肃。
相较之下,飞羽的清冷倒是淡了几分,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只是总忍不住往她被弄脏的裙摆瞟。
“是有那么一点,”直言不讳地承认,季寒不觉着有需要隐瞒,“不过,你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我若一意孤行岂非不知好歹?再者,如阿巳所言,我要真扮作了蔡妤珠的样子,就算能顺利进入侯府,也躲不过安平侯的眼睛。”
她指了指左眼。
白羽点了点头,“确实。那季娘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马车行得再慢,终究要决定去往。
“回府,先换身衣裳。”
季寒未答,冷不防飞羽丢来一句。白羽瞪她,“都什么时候了,还臭要美?”
飞羽哼了声别过脸去。季寒却蓦地一愣,若是回府也该接上褚停云一块回,他们怎的问也不问就随她上了马车?
“郎君说过,若是季娘子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先带她回府,洗个热水澡,她就能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掩不住地惊讶,季寒抓住她的胳膊,“褚停云还跟你说什么了?”
飞羽抿了抿唇,“郎君说,你若这般问起,就证明了他的重要。”
“啊?”季寒张着嘴,模样有些滑稽。
“哦,郎君还说,娘子若弄脏了衣裙尚可原谅,但若将他的簪子弄丢了,他会生气。”飞羽指了指她头上金簪。
季寒疑惑地抬手摸了摸好好簪着的簪子,顺势取下。再次打量这簪子,美则美矣,但梅花和蝴蝶在一块,总觉得怪怪的。
“褚停云没有别的话了吗?”随口问道。
“没了。”
她垂眸思忖道:“那先回府吧。”
就在转入通往常郡王府的主街,季寒忽然问飞羽:“你是不是对那些高门显贵人家的小娘子,她们的衣着打扮十分清楚?”
从帮她调整腰带方向就能看得出。
飞羽回过头,“是,不止那些小娘子,什么样的府门什么样的身份该做什么样的打扮,属下都记着。”这些,本就是她执行任务时所必备的技能。
季寒抬眼看着她,“一会你给我准备一套衣裙,照着蔡妤珠的身份来。唔,发簪耳坠用珍珠。”
飞羽一愣,“蔡妤珠?你还是要假扮蔡妤珠混入侯府?”
季寒抿唇,沉吟了会,才道:“不是混入,是光明正大地让安平侯请我进去。”
“这怎么可能?”白羽怀疑地反问,要知道,“那阿巳姑娘不也说了,今日安平侯府宴请的都是当朝新贵和世家公子,你一个姑娘家要怎么进得去?”
左手覆上握着金簪的手背,季寒提醒他们,“别忘了阿巳说过什么,今日的宴请又是所谓何事,”不疾不徐又道,“如果宴席结束前阿巳还没有回府,你们说,安平侯要如何收场?”
短暂的沉默后,飞羽看向白羽,“再换一个。”
不错,再换一个。就像那张被毁的容颜,不需要的就不留,换一张合心意的。
季寒望向晃动的车帘,不成调的小曲从缝隙中溜进来,这小子是真不担心他家郎君啊。微微一笑,她轻声道:“逐风,想个法子让安平侯知晓一下,今儿个这场问禅怕是结束不了了。”
小曲依然没有调,扬起的马鞭倒是欢快了些。
一行人甫一回到府中立刻散开去各自准备,唯独季寒一人留在卧房等着热水沐浴,两手空闲无事可做一般。
不一会儿房门叩开,意外地出现的是南溪。
“热水备好了。”
季寒道了声谢。
“我陪你去侯府,”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南溪面无表情道,“我是你的丫鬟。况且,羽卫的功夫皆不如我,他们保护不了你。”
季寒张了张嘴,又闭上,颔首道:“只要你能说服他们两个,我没意见。”
南溪看了她一眼,冷声回道:“他们不敢有意见。一会衣裙备好了我给你送进去。”说完,替她关上了房门。
倔强的姑娘啊。但是,不可否认,若是陪着自己的人是南溪,她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脱下衣裳的一刻季寒方才明白飞羽的嫌弃。崭新的衣裙被糟蹋成这样她倒是没想到,还有一股分辨不出是咸菜还是别的味道。
思及临走之际,他们又偷偷躲回禅房的窗外看到的那一幕,季寒愈发地对安平侯府感到好奇。
阿巳重新扮上了蔡妤珠的模样,回到她原来的那间禅房。拾起一旁的抹布沾了清水从佛台开始擦拭,供桌、香炉,一丝不苟地一直擦到已经打扫过的青石砖地面。
即便地面的污秽已经收拾过,她却仍嫌不干净似地,一遍一遍地用力擦。那只眼珠摆放在香炉前,孤零零地陪着她。
白羽一言不发先一步离开,飞羽扯了扯她的衣袖。再次回到那片白梅林中,飞羽深深呼吸,然后才问道:“她这是做什么?嫌别人打扫得不干净?”
其实禅房打扫得很干净,飞羽也帮了忙——甚至这都不是她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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