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丽芙假装没注意,正巧,旁边的凯里夫人问了她一句话,她便扭头和几位太太谈起来。
无非是某个人穿了什么样的裙子,或者打听穿着某条裙子的人是谁;有两三个太太低声细语:“她答应会来,要是不来,妇女联盟就要颜面扫地了。你知道,这里多一半人是为了看她。她可不能不给斯塔福德侯爵夫人面子。”
“她会使杜德莱子爵夫人黯然失色的。”
“何止子爵夫人,她能使大多数小姐们也黯然失色。”
奥丽芙不知道她们嘴里这位受期待的人是谁。
凯里夫人别过头,对奥丽芙说:“我看年轻姑娘里头,你的裙子最漂亮,当然,除了伊迪丝。是不是你们一起找克莱尔太太做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裙子确实是库珀先生送给我的。”奥丽芙回答。
“哎呀,可不是我说,大多数男人根本意识不到姑娘们需要新裙子,库珀先生真是再细心没有了。”
一位男士从旁走过,轻蔑地哼了一声。奥丽芙听见,扭头瞧去,待看清那人,也就立即明白了谁是他表示不屑的对象。
虽说完全没道理心虚,奥丽芙脸不禁一热,胸中升起一股气恼之情。
她现在是布莱克小姐,库珀先生的教女。她从富有且慷慨大方的库珀先生手里接受一件礼物,欣然穿上它参加舞会,这应该不算招人非议的行为吧?再者,即便有什么欠考虑之处,也轮不到Z伯爵小题大做。
Z伯爵走出几步,忽然收住脚,转身回来:“小姐,你愿意和我跳四对舞吗?”
这倒让奥丽芙有点意外,但她一转眼睛,看见伊迪丝正被一位昂首挺胸的男士领着走入舞池,再看男士的身形发色,分明是范德梅尔,这时候,她差点也对Z伯爵哼一声。
凯里夫人在旁笑呵呵说:“对嘛,哪能让漂亮的小姐干坐着,特别是她还穿了这么美的跳舞裙子。——去吧去吧,先坐一会儿。”
后一句是指他们两人赶不上这一场的情况而言。舞池中,四组人已经列好了队,正预备跟随音乐开始动作。除了伊迪丝和范德梅尔,奥丽芙大致也认得出其他几对,里面有杜德莱子爵夫人,还有斯塔福德侯爵小姐——她的母亲斯塔福德侯爵夫人是“美丽世界妇女联盟”的主席。总之,这些人差不多都身份高贵,理所应当拥有跳开头两支舞的殊荣。
奥丽芙已把气恼压下去了。Z伯爵怎么看她无关紧要,她的任务是看透Z伯爵。与他跳舞也好,闲聊也好,她都责无旁贷。奥丽芙对Z伯爵微微一笑,和他走去那些等待上场的姑娘们旁边,找个位子坐下。
经过几位小姐时,她们的对话飘进耳中:
“凭什么让她跳打头一场?”
“凭她姓库珀,她父亲像巴尔扎克笔下的箍桶匠(cooper)一样有钱。”库珀先生和作家塑造的暴发户葛朗台是彻头彻尾两种人,很多姓氏都源于职业,拿来开玩笑根本没意思,奥丽芙想。但这个不太高级的双关却在姑娘中博得了一阵笑声。
另一人说:“她肯定忘了这是场慈善舞会——有人吃不起面包,她却戴了比栗子还大的钻石炫耀。”
奥丽芙认出最后这个声音是霍尔小姐,伊迪丝的一位朋友——还是她的朋友!
库珀先生为妇女联盟捐献的款子比谁都多,而伊迪丝为游园会忙前忙后,废寝忘食。可她们看见伊迪丝戴一条项链就要不满,这些浅薄无聊的长嘴婆。奥丽芙顿住脚。
Z伯爵看她一眼,用相当大的声音说:“小姐,你的裙子真是美丽极了,你穿着尤其合适。我很喜欢看女孩子大大方方穿戴华美的衣饰——两方面都会增色。我认为,这当然是件值得自豪的事,你认为呢?”
他的话语是在驳斥那几人,他的眼睛同时看着奥丽芙,又悄悄地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请求谅解。
几位小姐讪讪地住了嘴。
奥丽芙心里挺高兴。既然Z伯爵对伊迪丝的看法是正确的,她也就不太介意别的了。她一面坐下,一面笑着说:“要两方面都增色,只有像库珀小姐那样既又大方又文雅的姑娘才行。”
“你当然也是。”停了停,Z伯爵又说,“库珀小姐的那条项链的确引人注目,我认为它非常美丽,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解释他不久前盯住伊迪丝不放的失态举止。
不管怎样他帮伊迪丝说了话,这大概就是悔改的苗头。奥丽芙说:“那是她母亲的项链。库珀小姐说她母亲在世时,常常帮助穷苦的人,她在今天戴这条项链,是为了纪念她母亲。”
“你一定也很想念你的母亲吧。”Z伯爵很温和地说。
奥丽芙眼睛一潮。父亲去世后,除过姨妈,她还没和任何人谈过母亲,甚至在库珀先生面前也没说过。只有那回,Z伯爵捡到项链,看见了母亲的画像。是不是这个缘故,他的语调才格外地令她触动?她又想起,Z伯爵很小就失去父母,成了孤儿。
Z伯爵仿佛看出了奥丽芙的想法,嘴角立即又显出那种不屑的弧线:“至于我自己,我认为离开就是离开,我从不想念任何人。只有你们女人才会多愁善感。”
奥丽芙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样的人会把对母亲的怀念称作“多愁善感”?
Z伯爵满不在乎。他也就刚才“绅士”了那么一会儿,这当儿,他丢开奥丽芙不顾,四下里打量,甚至拿出一只看戏用的黄铜小望远镜,大模大样举在眼前,放肆地向人群中窥看。
奥丽芙有充分理由怀疑他在关注女士们露出的脖子和手臂,可没想到的是,Z伯爵边看边微微摇头,仿佛所见到的还颇入不了他的眼。奥丽芙暗骂:无耻,下流!
她正要起身走开,Z伯爵放下望远镜,目光移向她:“我发现——”
就在这时,乐曲停歇,舞池里的人纷纷走下来,原来两只曲子已经跳完。四对舞一次有四对男女同时跳,可在场的人多着呢,所以,跳完两曲会换一拨,司仪示意等候的人上场。
Z伯爵一跃而起,冲奥丽芙笑道:“别的事情放一放,先来跳舞吧。”
奥丽芙喜欢跳舞,在和父亲游历欧洲各国的日子,她曾在城堡冷森森的大厅中,和神情庄重的主人像天鹅般舒缓地划着圈;也曾在乡村谷仓边的空地上,伴着手风琴和铃鼓,一手拎着裙子,一手高扬,和身着背心、喜气洋洋的庄稼汉面对面旋转。
而Z伯爵的舞步,兼具贵族的优雅与农夫小伙子的伶俐——还是更像庄稼汉一些,他跳得疯狂极了,仿佛舞蹈不必遵从固定的模式和动作,只要像从篝火中飞溅而出的火星就行。
长久以来第一次,奥丽芙又成了一个渴望玩乐的姑娘,她把别的一切都忘了。
直到Z伯爵将她送回座位,奥丽芙才回过神。她听见Z伯爵说:“现在是热身,等会儿我们再跳华尔兹。”说完他转身不见了。
Z伯爵离开后,舞会上的其他年轻人纷纷来请奥丽芙跳舞,好容易,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可华尔兹的音乐又响起了,像前几回一样,奥丽芙不由自主地向人群中寻找。
此时,华尔兹已经在欧洲风靡许久,但这次的慈善舞会为尊重昔日宫廷舞会的习惯,仍以四对舞作为开场,中间多种类型的舞蹈交替,最后会以华尔兹作为结束。
跳四对舞时,舞伴之间面对面,很少有身体碰触,可是华尔兹不同,男士要扶住女士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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