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初玦倚靠在门框上,银色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挺拔的鼻梁拓印下的阴影影影绰绰,衬得他比平日少了些逢场作戏,烟紫色的眼眸淌着漫不经心,轻轻坠到瑾之的脸侧,看着这场已然落幕的闹剧。

不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殿下。”

周屹桉几乎是立刻就收回那份份隐约的失态,垂下眼,低声说着这个称呼,语气听不出太多恭敬。

“嗯,”姬初玦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但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他半分,而是久久凝望着被他投下的、浓如墨般化不开的阴影所笼罩的瑾之身上,“跟朋友叙旧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呵,因为他也没想到这里会有惊喜等着他。

尽管心中槽点万千,瑾之仍很诚实地抓住这个机会,从周屹桉与洗手台间的缝隙挤了出去,几步跑回姬初玦身边。

“daddy,”他刻意放轻了声音,但在狭小且安静的空间内,反而显得异常清晰,“我有点不舒服,我们能先离开这里吗?”

这一声“daddy”叫得自然无比,三分在于演技,但其余七分来源于瑾之真的叫顺口了,而其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依赖和亲昵,也成功让一旁的周屹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姬初玦自然是满意于瑾之的态度,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落于少年柔软的发顶,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然,瑾之没有任何感觉,毕竟皇太子殿下擅长于假动作,隔空摸脑袋也算是技能之一。

但这一幕落在周屹桉眼中就变了意味。

琥珀色的眸子翻涌着黏稠暗沉的黑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疼痛非但没让他紧握的拳松懈几分,反倒让他更加不知所谓般,用百倍的力气握紧,直至殷红的血丝渗出。

“当然可以,不舒服怎么不早说?”男人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走吧,我带你回去。”

“好。”

瑾之雀跃道,跟着姬初玦的步伐转身离开,没有一次回头。

而也在他移开视线的刹那,周屹桉眼底残存的温度蓦地荡然无存,简灯白炽的光线折射着,明明灭灭,笼罩在那张愈发晦涩不明的脸上,映出一片冰封与阴翳。

“苏淮枝……”

发涩发干的感觉悄然间蔓延至喉咙,他无意识舔了舔嘴唇,缓慢咀嚼着这个名字。

“不会等太久的……”

经历了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但那位专业偷听墙角殿下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领着他回程时没有问一句话多余的话,而是给他介绍着此次前来塞莱斯特拍卖会的真实目的——

参加因某位贵族一时兴起而研发设计的,供以满足他们恶趣味及不可言说癖好的游戏。

塞莱斯特介于最危险也最安全的灰色地段,表面上,它是有着新联盟认证的合法经营权场所,但同时,它也拥有着最高的自由度。

换句话说,在这里,一切事物都是合法的,包含但不限于活人斗兽、非典型商品拍卖以及各种藏污纳垢、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在二者彼此之间相互矛盾下,竟滋生出一种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制度。

人们将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视为合理的,即便是再离谱再超出世俗伦理,都一视同仁,将其看做顺理成章。

畸形无比,无声无息地毒害着整个社会,却宛如隐藏于阴沟里的害虫,永远无法除尽。

越往里走,那股繁琐奢靡的气息就越发浓郁,年代更加久远的洛可可风及巴洛克风油画,工艺更加精细造价更高的水晶吊灯,整个拍卖会布置得复古无比,让人恍若回到了那个载歌载舞的腐朽世纪。

“塞莱斯特的游戏很简单,所有人都是自愿报名参加,主办方再从中筛选,”姬初玦继续介绍着,“规则也很简单,但很残酷,参赛者领取身份后带上VR进入指定场景,在里面,你需要完成指定的任务,游戏的最终评分由通关时长与观众打分组成。”

“听起来有点像虚拟版大型剧本杀。”瑾之说道,然而他也知道,能让皇太子耐心跟他说明的,绝不可能像游戏那样简单。

果然,姬初玦斜睨了他一眼,似是被他天真的解释惊讶:“剧本杀?呵,这么解释也行,只不过这里的参赛者,要么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要么是走投无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放手一搏的人,他们,远比剧本中设定的NPC更危险。”

瑾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已经不仅仅是剧本杀了,照这样看来,这场游戏更偏向于大逃杀。

“当然,获胜的奖励也很丰厚,不仅仅是金钱。”

姬初玦补充,脚步停在一扇金属质感的门前,一旁恭迎着的侍者毕恭毕敬地搭上门扉镶嵌的把手,替他们推开了门。

门扇向内无声地滑开,喧嚣的音乐与交谈声得以释放,悲怆乐章奏响最激昂音符之际,男人回过头,光影交错间,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还有一个满足他们愿望的机会。”

“满足愿望?”

瑾之跟着他的步伐上前一步,声浪如一堵无形的墙,撞在脸上,纸醉金迷的甜腻香气钻入鼻尖,逼得他又只能后退半步。

“但我不明白,”声音几乎要被嘈杂的背景音乐淹没,瑾之抬起头,很坦诚地表露了自己的困惑,“daddy带我来这里,意义是什么?让我看一场更真实的大逃杀吗?还是说,这又是你对我的小小测试?”

“测试?不,那太无趣了。”

姬初玦低声笑了笑,恰好与音乐节奏契合的胸膛震动落于耳畔,却让瑾之的脊背窜上一股凉意。

“只是单纯觉得好玩而已,”他平静地说道,“你不觉得吗?看一群明明已经失去所有的人,像飞蛾扑火般孤注一掷,去追寻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简直比所有的剧目都要精彩。而我们,是这场戏剧中唯一置身事外的观众。”

他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像是在解释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即便是话语的内容实在过于惊悚,让人恶寒。

自我放逐的、自暴自弃的。

脑海中没由得蹦出这两个词。

瑾之没有再追问,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因为他很清楚,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出什么真实的答案。

因为这是正是姬初玦想要展现在他面前的形象,一个喜欢玩猫捉老鼠游戏的皇太子,恶劣至极。

“也许吧。”瑾之恹恹地回复。

姬初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带着他穿过人群,直抵会场最深处。

上次走得匆忙,且台下一片漆黑,瑾之并未看清拍卖会的内部构造,现在看来,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奢靡万倍。

会场整体呈现古罗马斗兽场的构造,只是更加现代化,环形的观众席层层叠叠,坐满了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

他们脸上带着或麻木或狂热的表情,目光齐齐投向场地中央那个巨大的圆形舞台。

舞台下方,十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囚服的人已经站定,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着一个闪烁着微光的金属项圈。

看样子,他们就是今天晚上的玩家。

姬初玦领着他前往初次见面的房间内,包厢很大,淡淡的香薰味压下屋外的躁动不安。

沙发很软,也很深,瑾之坐下的时候身体陷入柔软的皮革中,脚甚至够不到地面,只能悬空着,细白的小腿轻轻晃荡。

男人看着他悠闲的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手腕处的对讲机低语,旋即,整个会场像是接受到指令似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舞台正中央亮如白昼。

一个穿着夸张礼服的主持人走上舞台。

“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会场,“欢迎来到塞莱斯特今晚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在这里,你们将见证绝望、挣扎、背叛与死亡!也将见证——新生的诞生!”

观众席非常配合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今晚,我们有十二位勇敢的挑战者,他们将为了唯一的名额而战!”主持人高举双臂,享受着人群的狂热,“而他们即将面临的,是塞莱斯特史上最经典也最残酷的游戏之一!”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拉长了声音,将悬念推向顶点。

“那就是——”

“——狼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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