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选角
唐柏雪试的第一场也是小尼姑夜奔的戏，拿到题目后准备了大约一分钟，然后示意可以了。
只见她一双莹润的杏仁眼睁大，定睛，睫羽颤颤，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两腮泛起酒窝，轻声道：“你在说什么呀？”
顿了顿，像是面前有一个人说了让她不敢相信的话，唐柏雪的眼轮匝肌轻轻颤抖，眼眶逐渐发红，慢慢酝酿出水汽。半抬在胸前的左手不自觉攥紧，像攥着什么东西在勉强维持仪态。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却依然直直盯着面前的假想人，语气已然有些哽咽：
“好，知道了，那我们……罢，惟愿施主岁岁如意，平安喜乐。”
方可以眼前一亮，微微向前倾身，这段结束后又迅速抽了一段，“接下来是加试部分：”
“想象现在在一部搞笑片里，你是一条蛇妖，躲在人类皇帝的后宫里跟你的死对头争宠，你会怎么表演自己？”
唐柏雪被这急转直下的风格闪到，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她这么多年练习生生活不是白混的，最大的收获就是两个字：听话。
信息量太少的时候不用考虑太多为什么，先读清题干。
唐柏雪思考了片刻，忽然将身上的防晒外套解开扯松，头发散开，往一边胸前聚拢。
然后一骨碌往地上软倒，两条腿斜靠地面，摆出一个柔若无骨的蜿蜒姿势，防晒衣半拉到肩膀下面，欲彰弥盖拢住，咬住一缕头发。
一手摸着自己脚踝，一手虚遮关键部位，香肩瑟瑟，眨着水灵灵、还噙着泪花的眼睛：
“哎呀！姐姐好凶，陛下你看嘛，吓得奴奴腿都软了~”
好明目张胆的矫揉造作。
评委们忍俊不禁。
唐柏雪的表演还没结束，似乎没有等到想要的回应，她眉头一蹙，眼中泛红，泫然欲泣：“陛下都不心疼奴奴~”
“咳，好，卡，咳咳——可以了。”
方可以正因为自己缺德笑而战术喝水，直接一口呛到嗓子眼。
虽说咳得脸红，但方可以还是非常满意。
靳茜已经直接去看小姑娘有没有签公司。
“？你签了天星娱乐？那怎么近几年完全没有演艺经历？”
靳茜看向门口的剧务。剧务摇头，示意唐柏雪是自己来的，没跟经纪人或者助理。
唐柏雪心虚：“我签的是天星娱乐爱豆部的练习生。”
只是填表的时候为了撑场面，就披了个虎皮。
方可以：“那你说的舞蹈？”
“就是练习生练舞时候的经历。”小小声。
“跳得好吗？”
“老师说肢体还是比较协调的，柔韧度也还行……”更小声。
方可以还想继续追问，沈云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却已经犯了，在底下偷偷给她一肘，在方可以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示意：
人家小姑娘才刚成年，干嘛对她这么凶？
但不好意思，方可以不问也还有靳茜。
靳茜问：“签了多少年？”
“5+5，明年重评级。”
唐柏雪终于意识到什么，惊喜，而后又生悲。
5+5的意思是约定至少签10年，5年后根据艺人情况重新修改合约方案，续签时原公司有较高优先级。
好处是大量练习生回锅肉可以吃低保，五年后重新商定合约对于出道成功火起来的爱豆也不用继续黑奴约。
坏处是续约条例给公司的优先权太高，改签时公司如果不放就得付一笔高昂解约费。
见靳茜一脸明珠暗投的可惜，唐柏雪不由低下了头。
唉。
当练习生真难啊。
*
大规模试镜结束的几天后，项目筹备会。
“不行，我还是得想法子。”
万能的靳茜这段时间也算是阅尽千帆，可能还有赵琢这个前车之鉴的刺激，让她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就开始琢磨着挥锄头。
而这头方可以和邪恶资方代表、万恶的圈外人懂王——沈云大少爷大战过三百回合，正在拉扯最后的选角确认。
两部戏的男主角最后定了一个20+的学院派，叫金云乐。混血儿，五官深刻，小时候也是童星，出国留学读音乐学院，辅修戏剧表演。
这位也是个妙人，那天演完后偷偷塞给方可以张小纸条，上面写的全是对《秘密》视听语言的分析和批评。
尤其是男主角赵琢的表演，被骂得体无完肤，就差明说：“选我，我比那个榆木脑袋好一百倍”。
这人干的事比较小众，但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良好教养出的矜贵气质却很少见，只要漫不经心的一瞥，便天然带出一种疏离，关键这种疏离还不惹人厌，就殊为难得。
在方可以看来，他对他人得处境抱有一种理性的理解与感性的不在乎，处于一种微妙的、似通人性的叠加态。
这可能源自他对知性，对个人修养、对自我审美的笃定，与对外界生活的排斥。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这种气质让方可以灵感大发，瞬间脑补十个八个道心破碎、太阳已死的缺德小剧场。
但沈云就对他很看不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从演戏经历批评到音乐票友，连他蓝绿色比较浅淡的眼珠子都专门拉出来批了一顿。
方可以怀疑是不是两个高贵拽哥同性相斥了，但她不敢问。
不过最后沈云还是勉强同意了。
男二最后定的是前面提到过的影帝梁淳。
两部片的女主，唐柏雪已经确定，只等靳老板钓鱼成功；
另一位更重要的女主角则已放弃通过海选试镜解决。
郑书秋倒是想二搭，但试过气质差得太远，档期上也很困难。
如果退而求其次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凑合的，但总觉得差点味道。最后定了一位自治区的少数民族演员泽口空海。
她的来由还有点缘故。
拍《秘密》时联系过的那位余漫小姐目前依然在国外拍戏，在鹤城《秘密》展出时他们还曾有过一面之缘。看完电影后她挺可惜自己错过这部电影，此后一直有意无意关注SE和方可以相关动向。听说后来电影选角的困难，辗转之下介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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