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式行善积德,对他一个习惯了残暴的人来讲无异于自欺欺人。
从死马身上挪开视线,注意到明蔚的皮靴也破了,这才又问:“你受伤了?”
这回明蔚没吭声,只将手臂搭在马背上,借着马的支撑往前走。
想他是不愿承认自己受伤的事实,秋萧曼给他留了面子,干脆把缰绳也扔给他,让他扶得更稳些。
“方才的小兵,明将怎么敢直接用他?”
这是秋萧曼憋了一路的问题,直到现在明蔚气焰全消,她才有机会询问。
明蔚倒也坦白:“早就注意他了。方才暴动,唯他负责的那片没什么捕鼠夹!”
也不知明蔚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想象着他方才驾着匹千金良驹到处踩捕鼠夹的愚蠢画面,秋萧曼竟觉得有些可笑,气音不经意流露。
但从明蔚的角度来看,目下她还能笑得出着实让他心下不爽。他戴着那张厚重的面具转向她,语气并不怎么友善。
“秋将军不应该谢谢我救你?怎么还幸灾乐祸??”
余光再看他,这张面具都仿佛显得粗笨,秋萧曼笑意更胜,依着他的意思说了句:“谢过明将。”
这哪是道谢,更像敷衍。
忽想到前几日因为想看他手指而闹出的矛盾,如今再看她口中的道歉和道谢平淡至极,听了也无法产生任何优越感,不心塞就不错了。
明蔚“啧”了声,不满:“秋将军道谢和道歉都是这样的态度吗?”
“谢了不就得了?明将还想怎样?”
许是脚上疼得厉害,明蔚不想浪费精力和她争论这个话题,索性主动放弃了。
他拉着马缰旋身而跃,坐在马背上怎么也比走着强太多。
秋萧曼跟在他旁边,像个牵马的小马童,这样子不免让明蔚心里多了些还能产生愉悦的情绪。
但他也知道此时温度寒冷下来,秋萧曼大病未愈又经历方才那场打斗,一天没怎么进食的身体不见得吃得消。
他主动向她倾身,同时伸出手去:“秋将军打算走回去?”
看着他伸到眼前的手,秋萧曼却显得犹豫。
这匹马是从信使手里要的,速度虽快,但不及他们二人的千里马那样高大体阔,若两个人坐上去不免会过于逼仄。
“不如明将先回去吧。”秋萧曼说着用手挡了他伸来的手。
明蔚却预料到她将这么说,并未依着她推拒,反而绕开她手臂又重新伸回她面前。
这次他只字未提,就那样默默等着。
倒也不是头一次和谁同乘一匹马,秋萧曼想到该是因为他脚疼急着回去治疗,便也妥协下来,拉着他的手上了马。
坐稳的一刻正如秋萧曼预料,马背空间着实有限,她极力往前想给明蔚多留些空间,也好便于他驾马赶路。
谁想她刚调整好姿势,明蔚却忽然把缰绳往她手里一塞,两只手就那样无所顾忌地环住了她的腰。
秋萧曼一怔,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箍住自己的两只手臂,正想劝说保持距离,明蔚就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迫使这匹马飞速驰骋。
怕两人不稳摔下马,秋萧曼赶忙牵住了缰绳保持平衡,忽闻明蔚的声音从耳后飘来。
他早已没了任何激烈的情绪,语气反倒饱含柔和甚至还有旗开得胜的惬意,轻笑两声,慢悠悠道:“劳烦秋将军,让我歇一歇。”
从没想过明蔚竟有如此反差的正邪两面,秋萧曼只得加速赶路,却觉得明蔚环腰的手臂越发用力,紧紧将她箍住的感觉就好像怕掉下去似的。
将近半夜,明蔚不愿自己受伤的事在明军中传开,便让秋萧曼绕开宁平大营直接回到扶楹小镇。
小镇没有什么宵禁一说,所以明蔚这么堂而皇之地抱着她骑马回来,又成了小镇内的重磅话题。
秋萧曼倒是没把这些异样的眼光当回事,毕竟从小到大她在雯桦受到的议论可比这多多了。
一路赶回扶楹苑,门外的兵士才连忙凑近将明蔚背下马又扶了进去,连夜喊来暂住在镇子的秦医士去为他包扎伤口。
这么晚把秦彬郁叫来,还以为是秋萧曼病情反复,急急忙忙进屋时却不想明蔚竟然在,而且脚还伤了,稍加观察这位经验丰富的医士就看出血淋淋的伤口是被捕鼠器夹伤的。
他当即觉得有些可笑。
平炉战役血洗了四国王宗的人...
麾下五十万大军,在檀原横行的一等大将...
被捕鼠器夹伤了…还是双脚?
秦彬郁边给明蔚的脚敷药边越发抑制不住笑意,但他也没敢笑出声,就只是憋在嘴里,短短功夫,脸上的表情可谓多变。
明蔚仰头靠着,这样子显得疲惫至极,直到秦彬郁将他伤脚包好时才开口:“秋将军怎么样?病情可有反复?”
这时候的秋萧曼正在内室,刚被秦彬郁诊过就加了汤药的剂量。
喝完最后一口苦药,她端着空碗走出来,就听秦医士跟明蔚汇报:“秋将军底子好,虽稍微着了风寒,但几副药下去,倒也不会有大事。”
明蔚“嗯”了声,又问:“明日你回枫犁,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
秋萧曼有些惊讶秦彬郁竟然明天就离开,不免询问:“这么急?明日就走?”
她脚步声极轻,才听到她走出来的秦彬郁赶忙解释:“枫犁大营不能一直没有医士,秋将军的身子好了一半,我又配了些药酒和药浴。秋将军结合着汤药一起食用,今日的这点风寒不会有什么影响。”
说完,他又唠叨地补充了句:“将军切记要静养,万万不要再染了风寒。”
秋萧曼点头,视线扫过明蔚的脚腕,追问:“秦医士走了,明将的脚?”
秦彬郁:“没伤到骨头,本地的医士擅长皮肉伤,足够诊治了。”
想到秦彬郁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秋萧曼也没什么可再担心的,送他到门口时就看本地的一个青年医师已在门外等候接班。
两人浅浅打了招呼,秦彬郁跟青年医师说了明蔚的情况后,便离开了。
秋萧曼按照秦彬郁开的药方泡了药浴,再返回住处已是子夜正刻。
而那个青年医士仍在,正颇为关怀地劝明蔚,语调高低起伏,着实小题大做。
“明将可不能大动。”
明蔚没说话,反倒是刚刚回来的秋萧曼在踏进屋时不明所以问了句:“为何?秦医士说明将并未伤到筋骨。”
明蔚懒洋洋朝秋萧曼的方向看了眼,心情不错似的,介绍青年医师:“叫他东靖。”
东靖文质彬彬地笑着,转过身来恭敬回答秋萧曼的话:“伤没伤到筋骨肉眼不好辨别,还是要以伤者的感知为准。”
秋萧曼脸色渐沉。
她在明蔚身边停下来,瞅着他两只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脚,又问:“这意思就是,明将这些日都要住在扶楹苑?”
东靖不敢猜测明蔚的安排,往后退了一步,将这个话题完全抛给了正舒服躺着的人。
明蔚“昂”了声,“秋将军也知道,我建扶楹苑时也没想着招待谁,这下没办法了…”
两人共居一室?
秋萧曼眉心一拧,果断道:“我可以搬去宁平大营。”
“不可不可。”东靖赶忙截话,“秋将军今日着了风寒,护理不当反复起来可是会要命的!将军还想半个月后就返回雯桦,可别耽误了正事!”
这一套一套的说辞让秋萧曼不免怀疑他是不是方才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跟明蔚串通好了,他看上去可没秦彬郁忠厚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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