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镇海司衙役将告示张贴在温州府各处要冲之地时,整个温州随即震动。

告示前,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识字的书生高声念诵着上面的内容。

“两重考核?笔试加岗位试用?”

“笔试不考四书五经,专考漕运海事、大乾律法和实务策论?”

“我的天!通过笔试之后,还要试用一个月,最终去留,竟然……竟然要让咱们百姓投票决定?”

人群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这……这陆大人是要做什么?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秀才扶着自己的胡须,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此法大善!大善啊!”

一个穿着短衫,皮肤黝黑的汉子激动地涨红了脸。

他是码头上的脚夫,平日里受够了那些胥吏的盘剥。

此刻听到竟然有官吏的任免要听他们这些草民的意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早就该这样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光会写几句酸诗有个屁用,能给咱们老百姓办实事的才是好官!”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说的是!整日里之乎者也,问他米价几何,他却两眼一抹黑,这样的官要来何用?”

“陆大人这是要为咱们温州选拔真正的能吏啊!我等百姓,有福了!”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为此叫好。

在人群的角落里,几个穿着绫罗绸缎,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的年轻人,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

“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其中一人冷哼道。

“朝廷取士,自有法度。什么时候轮到一群引车卖浆之流来指手画脚了?斯文扫地,国将不国!”

“不错,让一群泥腿子来决定我等读书人的前程,这是对圣人学问的侮辱!”

另一人附和道,“这位陆大人,怕不是个哗众取宠的疯子吧?”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却依旧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他们的非议很快便被淹没在了更多读书人的激动与兴奋之中。

那些真正有才学,却因不善八股文章而屡试不第的士子们,此刻仿佛看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道曙光。

“公平!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一个面容清瘦的举人激动地握紧了双拳,眼眶泛红。

“陆大人此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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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拘一格降人才我辈读书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时间整个温州府的**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寻常百姓和寒门士子无不拍手称快。

而那些盘踞温州多年的世家大族以及习惯了旧有规则的保守文人则对此嗤之以鼻。

他们认为这是离经叛道之举必将失败。

无论外界如何喧嚣镇海司的筹备工作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五日里温州府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不仅是本府的士子就连周边府县乃至整个浙江行省都有听闻消息后快马加鞭赶来的读书人。

他们或为功名或为一展抱负或仅仅是想亲眼见证这前所未有之变局。

考试之日温州贡院府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陆明渊身着一身藏青色官袍亲自坐镇贡院担任主考官。

他神情肃穆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一张张或紧张、或期待、或忐忑的面孔。

“诸位”

他的声音传遍整个考场。

“今日之考不论文采风流只问经世致用。”

“你们笔下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将可能决定温州府未来之走向。”

“镇海司的大门只为真正的干才而开。”

“望诸位好自为之!”

随着一声锣响考试正式开始。

整整三日贡院之内只闻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第一日考漕运海事。

题目从大乾内河水文到沿海洋流季风再到各类船只的构造与优劣包罗万象细致入微。

许多只知皓首穷经的士子当场便傻了眼抓耳挠腮无从下笔。

第二日考大乾律法。

试卷内容刁钻专挑商律、税法中的疑难条款甚至还有涉及海贸**的案例要求考生依法判决。

这又刷下了一大批只读圣贤书不问窗外事的书呆子。

第三日策论断案。

五道题目

如何清丈田亩以防偷漏?

如何整顿市舶司以兴海贸?

如何安置流民以充劳力?

如何应对倭寇袭扰?

如何平衡世家与平民之利?

每一道题都直指温州府最核心的矛盾与弊病。

这考验的已不仅仅是学识更是眼界、格局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与解决实际问题的魄力。

三日考试结束,三百多名考生走出贡院时,已是神态各异。

有人昂首挺胸,意气风发;有人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更多的人则是满脸疲惫,神情恍惚。

他们知道,这场考试,将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接下来的两日两夜,裴文忠与从温州贡院请来的学正,带着十余名书办,不眠不休地批阅试卷。

油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燃尽,墨汁一砚接着一砚地磨干。

足足两天两夜后,裴文忠强忍着疲惫,亲自抱着筛选出的五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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