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快速且出乎意料,赵自由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柄刀便已扎进了红色果实中。

只有绿色的刀柄还握在女人白皙的手中。

在场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大动作,生怕动作幅度一大红色果实里的人便会脱命。

徐乐笙握着刀的手很稳,但她的呼吸却不稳的起伏着。

她愣愣地看着刀片扎进去,破出一个小口子,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力气才把刀扎进去。

可就在要把刀扯出来的这个临门一脚,她却开始犹豫了。

所有人中感受最深的是被困在红色果实中的甄诚。

他提心吊胆,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结果都没有等到刀锋出去的那一刻。

他不由有点崩溃,用心声呐喊着。

——姐姐,你干什么?

徐乐笙看似冷静,实则已经完全慌了神。

——我有点怕。

甄诚一开始还能安慰她。

——别怕,你现在只要把刀拿出去就好了。

——可如果我把刀拿出去,里面的液体会不会冒出来?你会不会因此失去营养?你会不会死?

——不会,我是一个成年人,这些液体根本就不能给我提供任何营养,你到底在想什么?快点把刀拿出去吧。

徐乐笙无从解释这种心理是从哪里产生的,就是把刀扎进去的那一瞬间,一种由内心深处萌生的母爱阻止了她把刀扯出来。

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根植进了脑海中:这不是一颗普通的果实,里面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个人是她的朋友。不,是她的孩子!

徐乐笙脑海中就像有两个自己在相互搏斗,一个人说要抓紧时间,她必须得尽快把刀扯出来,才能救出甄诚;一个人却充满了慈爱,说这是你的孩子,这是一条宝贵的生命,你必须爱护他,不能把刀拿出来。

徐乐笙犹豫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所有人都发觉了不对劲。

赵自由上前了一小步,疑惑发问:“怎么了?刀拿不出来吗?”

徐乐笙没有回应,她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扭曲割裂气息。

甄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在红色果实里一个劲地发问。

——姐姐,你怎么了?徐乐笙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外界的一切像是被罩子给隔开。

徐乐笙现在脑海疼痛欲裂,两个小人的争论已经到达了白热化,已经从言语争论发展成了脑内互相搏斗。

“唰——”

就在这时,破空声响起。

一条纤细的藤蔓缠绕住了徐乐笙握着刀的手腕。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藤蔓那边传来,刀片往外移出少许。

徐乐笙顺着藤蔓猛地看过去,对上了一双诡异的猩红眼眸。

那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孔,现在这张面孔睁开了它的双眼。

和徐乐笙柔和且慈悲的蜜色双眸相比,那双眼睛更加邪恶。

虽然眼型一模一样,可里面的神情却截然不同。

小树苗上的那张脸没有一点人性,那双红色眸子看谁都像是在看一个物品,充满了一种无机质的冷漠,与徐乐笙完全相反。

在两股相互搏斗情感中骤然闯进了一种更加强烈的陌生情绪,那是一种看到奇怪事物油然而生的荒谬感。

其实徐乐笙很早就接受了小树苗身上的那张脸。

只是因为之前那双眼睛并没有睁开,总体上就模糊了她的感受,让她并不觉得自己与那张脸很相像。

可现在看着那双睁开的眼和那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脸,照嘻哈镜都没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同时徐乐笙还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感链接在自己与小树苗之间展开了,之前只是能够模糊地感知到小树苗的感受,可现在她能真切地听到小树苗在说什么。

小树苗说的第一句话——妈妈!

徐乐笙下意识反驳——我不是你妈妈。

她怎么也不可能有一棵长着脸的树孩子吧,这实在是对她的三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虽然自从进入了地狱列车这个世界后,她的三观早已破碎到不能再破碎。

但每次发生的事每个副本都能告诉她,远远不是极限,她三观还能有碎裂的余地。

——妈妈妈妈……

小树苗执着自己的称呼,且藤蔓没有泄力,反而还加重了力道,直接把刀片往外移动了大半。

距离彻底把刀片扯开,只剩下一个拇指头大小。

随着刀片的退去,里面红色液体随着破裂的口子缓缓流出来,不难想象要是整个刀片被拔出,那些液体该多么激烈的往外喷发而出。

也是在这时,诡异母性把另外两股抗拒的精神彻底推翻。

让徐乐笙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用力,刀片又往里面推了许多。

“不行!不能把刀拿出来!”

这一声呐喊如同荒野中的猛兽,又像是丢失幼崽的母兽,充满了一种濒临崩溃的激昂。

甄诚的劝导,赵自由的疑问,小树苗的呼唤纷纷进入不了脑海。

徐乐笙被那股莫名的母爱入侵了整个脑海,所有的动作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猛地抓住小树苗缠绕自己手腕的藤蔓,一把将其扯松,腰背用力把刀重新彻底推进红色果实里。

另一只手则是拽着藤蔓将小树苗往自己的方向扯过来,然后膝盖一个猛踹,直接砸到了小树苗主枝干上的那张脸。

小树苗先是嚎啕大哭,紧接着便是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挣扎。

枝条纷纷舞动树叶间的哗啦啦声响,扰的人心烦意乱。

徐乐笙却不为所动,抬起脚对准了小树苗那一张脸,不停地踹着,直接把那张脸上踹的青肿遍布。

小树苗虽然声势浩荡,可是那些有力的枝条却没有一根砸到徐乐笙的身上。

小树苗还在有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她不能伤害徐乐笙。

——妈妈,妈妈,妈妈,你看看我啊,妈妈。我是小咪呀,你不要再打我了,妈妈……

小树苗哀切的嘶吼着。

那声音是如此悲切,就像是一头亲近母亲的幼崽对待母亲的暴力,却还是心生期待。

徐乐笙踹向它的脚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神情狰狞不自然,好像陷入了极端的拉扯。

小咪的呼唤一刻不停,不停地挑动着她的神经,终于能够突破大脑皮层的防御,直接进入了脑海里。

让她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呢喃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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