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人太多，三人找了处无名石桥，这石桥不长，两侧种了些粗壮的香樟树，桥下溪流清澈浅显，有些透明的小鱼小虾静静潜在水中，时不时突地一动，也不知是在捕食还是在嬉玩，赵元青翻身腿朝外坐在桥栏上，盯着下面的水流，陈小圆跃跃欲试，但因有外人在只能悻悻作罢，她做不来。
“柳珠姐，没事，你很厉害，没人说什么的。你试试，除了有些硌屁股，腿悬空的感觉很好的。”
陈小圆一听到鼓励立刻翻身坐好，晃了晃腿，朝赵元青点点头笑。
张之蘅也翻过，坐在赵元青得另一侧歪头看她道：“粗鄙。”
陈小圆决定把她心中讨厌鬼排行榜挪一挪，让张之蘅靠前一些。她稍微探头，朝他温柔一笑道：“张道长——”
张之蘅瞬间拔剑刺去，被赵元青夹住剑身皱眉道：“你骂我做什么？”
他松手，剑柄垂荡嗡鸣时伸手快速拂过她肩上散发道：“我只是试试她。”
这一拂倒没摸上，但她还是撇了撇嘴，回推还剑，张之蘅收起后伸出左手又道：“红线断了。”
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手掌边缘带有厚茧，手背青筋如山脉纹理隆起蜿蜒至腕骨，是非常勤奋的，剑客的手。
“嗯？我托人斩断的。这不是红线。”赵元青收回目光弯身望向桥下指道：“柳珠姐，那有个风筝。”
陈小圆学她稍微俯身，温婉笑道：“估计是哪家的孩子不慎没抓好，掉入桥下挂到桥洞内——”她话刚说完，张之蘅先动，赵元青后动，只她一眨眼的功夫，张志衡吊在桥外，赵元青竟一手拉住张蘅手臂，一手紧握桥栏皱眉。
陈小圆神色未变，只垂下眼。
张之蘅借她力翻身重新坐回桥栏，见她松开手后解释道：“我是去捡风筝，不必对我如此大的敌意，我打不过你，我会等。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也可以找我，我住在垂云山的后山。”
赵元青未答，只伸出手，张之蘅无害一笑，递上了几枚卜卦用的铜钱。
“上月，她上了天绝山，逍遥子给我师父传了信，被我看见了。”张之蘅指了指柳珠。
陈小圆看向张之蘅，他眼中只盯着赵元青又道：“你也去了，对吗？天绝山上有什么？”
赵元青未答，只抛着铜钱玩，很快，她开始全神贯注地连抛三个。
“张道长也去了？”陈小圆温婉问道。
这回轮到张之蘅不答，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不断被抛到空中的铜钱。
“这是前朝的鸿午币，有市无价的。”
赵元青停手，三个铜钱叠在右手递给他。
“不要吗？那上次的话本为何收了？”张之蘅有点失望。
污蔑！她根本没收，她当时放马车上了，谁晓得现在那话本在哪里，她又不是没有！她从不拿旁人的东西！赵元青愤愤屈指将铜钱弹入他衣襟内，张之蘅稍微拉开些道袍取出放入袖中礼貌地看向陈小圆问道：“可以回避一下吗？蔚柳派的……柳珠？柳铮还好吗？”
陈小圆微微犹豫。是她拉着元青来这里的，她是想和张之蘅稍微拉近些关系，她到的早，一来垂凤就给分花门和垂云宗和衔燕阁下了帖子宴请，但均被拒，三位，全说不是时候，她想来想去，什么时候对呢？可能柳铮来的时候才对，也可能是她得证明她配得上首徒这一位子。但无论如何，这柳铮、张之蘅、燕六、令狐邈，四人如铁桶一样，而且这事情柳铮帮不上忙，她最多只能在蔚柳派等陈小圆能打入他们后再出现。可她没想到张之蘅见面就一剑刺来。
按理说她和垂云宗的张之蘅初次见面，她得给垂云宗这个面子，也得给张之蘅这个面子，无论四大门派之间如何互相站队，但首徒之间的关系是紧密的，这是柳铮嘱咐过她的，他们的立场必须要一致，这样才能守望相助，互帮互惠。她今日若是回避，三大门派间她都可以摇摆，但若是不回避，她只能倒向衔燕阁，人要多给自己留后路才行，衔燕阁也并非全然可靠，近些年来的灵石矿脉一事上就是证明。
可如今张之蘅在威胁她，这个时候最好元青能开口。
“你让她回避做什么？”赵元青看向张之蘅。
“私事。”他垂眸看了眼未经整理，稍微敞开的衣襟，铜钱刚刚被扔到腹部，那里有些凉，可又有些烫似的，伸手揉了揉，才觉得舒缓些。
“什么私事？”
“私事。”他又重复一遍。
赵元青从不好奇，若是顺便看看热闹的事情，看也就看了，但很多时候听那么多没用，反而会影响自己。她翻身到桥上道：“我不听，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热闹的，你别找我了，不办什么事。”
“是你的事。”张志衡没回头，静静地盯着桥下的流水，他觉得这水声有些吵的让人心烦，更烦的是这水中的石头，赵元青的心就像这石头一样，又冷又硬，附满青苔，抓不到。
陈小圆这回才开了口，她回头笑道：“元青，听听吧，只你可别说话，看看他能讲些什么出来。”
赵元青先是一愣，随即扯了抹笑道：“不听了。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的，你们聊。”她不放心地又叮嘱一句：“张之蘅，你别动手啊，我看着呢。”
他听到这话翻身到她身旁盯着她道：“我不认识她，但我的话，不听你会后悔的，”
“……那这样，我回去想想，若是想听，我明日去找你，你住哪里？”
张之蘅听到后一顿，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开心，但他不想显露出来，低头取出一只偃鸟递给她道：“我明日有些事，若是你要来，传信给我，垂凤郡不大，我们明日再约便是。”说完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赵元青接过后回盯，没明白他想做什么。
“元青，你……你给他一只你的偃鸟。”陈小圆扶额道。
“我没带啊，我不带这些的。”赵元青的袖袋中一侧放着那张胥州大白，另一侧装钱袋和一些干果，满满当当，是装不下偃鸟的，就算装了也很累赘碍事。
这回陈小圆算是知道了她平日里为何回信如此慢，她叹了口气，取出自己的递给张之蘅道：“你先用我的，回头咱们总是要见面的，你再给我。”
——
人一批一批的，进，出。先是张同和、荀子珮等人，之后是欧阳情领着的云梦众人，蘅春领着的结阳众人，还有白情领着的淅川众人。
等屋内空了之后，衔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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