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把冯麓吵醒了,她下意识想伸手揉开眼睛,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有一大堆线束缚着她。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穿越回了唐朝,拜孙药王为师,还攻克了困扰大唐百年的家族病。

梦里,她在许多地方都建了女医学堂,一代又一代的女医在她手下成长起来。

梦里,她和白理一起四处游历,师兄们的子孙后代逢年过节便会回蓝田的山谷里相聚一堂。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寿终正寝的前一刻,刚满六十岁的她握着芮雪那双同样粗砺衰老的手,听着她和子女们的哭泣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再然后,就来到这里了。这里灯光明亮,墙面素净,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一切熟悉的事物唤醒了冯麓的大脑,那些远得快要被她忘记的东西,突然就像傍晚潮水般向她涌来。

“黎主任快来,陆主任醒了!”女医生激动地喊道。

我又变成陆知晓了。

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她就惊觉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自己本来就是陆知晓,只是成为冯麓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成为陆知晓的时间,才给了她一种自己好像就是冯麓本人的错觉。

其实她一直占据的都是别人的身体,这个相比起来更陌生的身体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陆知晓费劲地拽住女医生的手,问:“我……昏迷了多久?”

“陆主任,您已经昏迷了二十一天。”女医生反握住陆知晓的手回答道。

陆知晓自己也没想到会昏迷这么长时间,继续问道:“二十一天?我是颅骨骨折,还是脑部血肿?”

“都不是,是脑震荡。”女医生说道。

“怎么可能……”陆知晓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被敲击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痛觉,头皮也没有肿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神外一的主任黎瞬接到消息从门外走进来,站定到陆知晓面前,接着女医生的话补充道:“按理说脑震荡不会昏迷这么多天,但是经过全面检查和多科室会诊后,我们确定陆主任您就是单纯性脑震荡,之所以昏迷这么久,可能与心理因素有关。”

居然是心理因素,或许是那个很长的梦影响到我了,陆知晓心想。

陆知晓转头,看着黎瞬问:“我现在感觉挺好的,这两天可以出院吗,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

谁成想黎瞬竟然反问道:“陆主任,如果您的病房有病人昏迷了二十一天,抢救了三次,刚恢复自主意识十分钟,您会让她出院吗?”

“……不会。”陆知晓尴尬地移开眼神,她也没想到在这二十一天里她会因为一个脑震荡而在鬼门关进进出出这么多次。

黎瞬插着兜,带着笑意继续说道:“一个医院如果少了哪个医生就转不了,那这个医院是很有问题的。陆主任,虽然我们医院一直在招贤纳士,但人力资源还没有紧缺到需要一个因为医闹而受重伤的医生尽快复工的程度。”

“还是说,您带的学生实在太差,无法独当一面?”黎瞬眼角上扬,露出狡黠的笑容。

陆知晓实在说不过他,于是故意问道:“黎主任是刚被调来神外吗?之前来会诊和开会的时候好像没印象呢。”

黎瞬碎发下露出的眉头轻轻一挑,自然地回答:“可能神外大佬比较多,我太普通了,陆主任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我努力努力再多发点论文争取早日让陆主任注意到我。”

“……师兄你还要打趣我到什么时候?”陆知晓彻底无语,十年了,黎瞬还是那么喜欢在这种时候和她斗嘴。

黎瞬收起得意的表情,宣布回合战结束:“好了,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估计今天会有很多人来病房看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陆知晓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问:“那个患者家属怎么样了?”

“当时情形太混乱,保安一来就把他扭送去派出所了,现在他还在看守所羁押着。”

说到这里,黎瞬皱起眉头,神情颇为凝重,“患者以及患者家属表示可以赔钱和道歉,你家人表示不愿意和解,不过他们说尊重你本人的意见。

知晓,你会和解吗?”

“当然不。要是只是因为他家境困难就不让他付出代价,那伤害医生的门槛就无形中被我降低了,这是对同行的背叛。”陆知晓忿忿道。

“同意。”黎瞬点头赞同。

正聊着,陆知晓的母亲就进来了,看到自己女儿突然苏醒,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黎瞬见状,于是用手指着一旁的女医生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儿找我或者找我学生,她叫薛娅。”

陆知晓嘴角轻轻扬起,对着薛娅说:“那就麻烦小薛了。”

“不客气,应该的。”薛娅拘谨地说。

陆知晓苏醒的消息只是在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医院,她一打开手机,担忧和祝贺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弹出的。

果然跟黎瞬说的一样,这两天里,上到卫健委领导下至中医科的实习生全都来看望她了,甚至还有电视台来采访。

“这还是神外77床吗,这是人民广场吧?不,比人民广场还夸张,毕竟卫健委领导不会集体去人民广场一起跳广场舞。”陆知晓疲倦地吐槽着。

“哈哈哈哈哈哈,陆主任原来这么幽默啊。”

一个身穿剪裁一流西装的男人带着两个助手走进病房,陆知晓从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号人物又来打卡人民广场了。

“您好。我是华贞医院的执行院长——祁砚,在您昏迷期间,我父亲出国处理公务,我暂行院长职责。”

祁砚伸出右手,陆知晓讪讪地握了一下。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整天就吐槽了这么一句,还正巧被这个年轻的执行院长听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爸。

“我今天来除了看望您的病情,还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关于患者家属的和解问题。”

“我不和解。”陆知晓坚决地说道。

“嗯,我们也是这个意思。”祁砚站得笔直,临近黄昏的光影打在他那张俊秀的面容上,竟然让陆知晓生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如果陆主任需要提起诉讼,律师以及其他相关费用由院方承担。”

“真的?”陆知晓也没想到自己之前吐槽这么多年的医院居然在关键时刻这么给力。

“当然。您选择入职华贞医院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作为院方必须提供给每个医务人员足够的支持和帮助,让他们毫无顾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祁砚指着他身边的那名同样穿着一丝不苟的男子说:“这位是医院的法务,你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后续有需要随时联系他。”

陆知晓打开微信的二维码,随意地问:“请问法务老师贵姓?”

“免贵姓云。”云影扫完码收起手机,沉稳冷静地说:“陆主任请放心,只要当事人需要,没有我做不到的。”

送走这些人以后,陆知晓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当然不止她一个,她那接了一天消息的手机也是。

“妈,您帮我把电视开开呗,手机没电了。”“好。”

但没想到,电视正好也坏了,屏幕上雪花一片。

“妈,您帮我把办公室的书拿来呗。”“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你多睡会儿不行吗真是的。”

虽然嘴上唠叨,但陆母还是出门去帮陆知晓拿书。

“晓晓,这儿有好多书呢,你想看哪本呀?”

“随便挑几本就行。”

“我又不懂医学,怎么帮你随便挑?”陆母一边打电话一边在主任办公室里翻翻找找。

陆知晓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柜子里是医院的应知应会和管理手册,抽屉里是她的专业书籍,桌子上还放了些最新的期刊杂志。

“那就拿抽屉里那几本看着最破最烂的。”

陆母终于在最下层的抽屉里发现几本泛黄的超级大烂书,喜滋滋地抱在手里,“找到了找到了,保证够烂。”

等书拿到手后,陆知晓发现确实都是她平时最喜欢反复精读的书,《金匮要略》、《伤寒论》、《温病条辨》还有《千金要方》。

她的博导孔教授告诉她,这些书虽然都已经传了成百上千年,是每个中医医生的必修书籍,但很多医者花了一辈子都吃不透,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头精读古籍,将自己的临床经验融合进去,孔教授要她也一定要坚持这个习惯。

陆知晓半坐在床上,就着小桌板翻开《千金要方》,心想这几天有事儿干了。

正看着书呢,墙上的电视突然好了,主持人的声音属实把专注的陆知晓吓了一大跳。

“去年北京大学研究院的考古学家在陕西西安蓝田县发掘到一个保存完好的古墓,专家推测此墓主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大唐第一女医。”

陆母翻出遥控刚准备关掉电视,就被陆知晓阻止了。

“妈,等一下!”陆知晓放下手里的书本,胸腔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想看看电视。”

电视里解密节目的主持人还在用他那故作神秘的夸张腔调继续讲解着。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历史学者潘婧提出,唐朝时期一定有一位十分出色的女性医者。因为他们发现唐代以后流传下来的医书相比于唐代以前的医书,关于女性保健以及诊治的内容多了十倍不止。在那个十分传统保守的时代,男性不可能对女性身体有如此细微的了解与认识,所以唐代之后的那些医书极有可能是出自唐代女医之手。

起初这个观点并没有任何实际史料可以证明,所以也就被渐渐淡忘了,但是十年后又被专家给重新翻了出来。

1990年,各地的考古学家在河南洛阳市、陕西商洛市以及江苏扬州市分别发掘出土了许多本无名医书,这些医书并没有起标题,但扉页都写了同一个名字。且研究发现,这几本跨时代医书里,几乎全篇都记录的是女性保健医学领域的内容。

专家初步判断,扉页上的名字大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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