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结束时。
天已经蒙蒙亮了。
房间里混乱不堪。
空气里满是难言的旖旎味道,被角搭在床沿,衣物散落一地,床单也早已湿到不能用了。
苏途奄奄一息,虚弱闭着眼睛,几乎已经没了意识。
整个人脱水到近乎干涸,连眼泪都再挤不出一滴,只有长时间啜泣过后的自然哽咽,还流露着少许的生命气息。
时述吻了吻红肿的眼睛,盖上被子,出去热了瓶牛奶,又钻进被窝,把人抱在怀里,哄着让补充水分。
可吸管送入嘴里,半天也没见动静。
她仍闭着双眼,眉心似蹙微蹙,面上是肉眼可见的难受,却似乎已经连拧眉的力气也没有了,唇瓣颤动几下,管口也全然纹丝不动。
他只好又把牛奶倒入碗里,换了汤匙,把人拢在怀里,一勺一勺的喂,嘴上也仍不忘低声哄着,每喂一勺便哄一句:“听话,再喝一口。
见人努力咽下,又亲她一下:“好乖。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液体溢出,顺着轻颤的下颌蜿蜒流淌,在满是红痕的皮肤上形成鲜明的撞色。
随着呼吸起伏,愈发诱人可口。
时述却只短暂停顿,便回过眼来。
不能看。
再看又要出事。
抬手抹了一把,送入自己口中。
又断断续续喂了小半碗,才抱着人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下,回来后套上t恤,把人放在懒人沙发上,打开衣柜找新床单。
余光瞥到什么,动作顿了一下。
很快又回过神来。
铺好新床单,抱着人一同回到床上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他浑身都是肌肉,密度很高,看着没那么夸张,重量却不容小觑,压在身上的时候,会很明显感觉喘不过气。
但留有一些空隙,只是把手腿搭放在身上抱她时,就会刚刚好,形成一种可靠又踏实的拥护感。
苏途始终闭着眼睛,意识也很游离,能感觉到周遭一直有动静,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直到这会儿才感觉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耳畔的呼吸真实,身体透支后的虚浮感也在油然放大。
感觉自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没什么重力,随便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到天空,一直带到世界尽头。
可这会儿纸片却被存放在温暖的臂弯中,即使隔绝了风霜,还是生怕会不慎丢失一样,小心翼翼地在上方搭着两片轻重不一的石块。
温热的,坚实的。
伴随着一句餍足的“晚安,包裹着她安然坠入梦乡。
……
这一觉睡得很沉。
即使没什么具体认知,也能感觉到已经过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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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睁眼时棉质窗帘透进来的光亮是早上刚结束时是差不多的灰蒙蒙的不是快要入夜就是又要天亮。
苏途浑身酸胀被拆筋解骨般瘫放在床上连骨头缝里都未尽的酥麻。
她神情呆滞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都还是木的
从心急变得谨慎。
她眨了眨眼缓慢探出手臂勉力摸到枕边的手机。
看到时间是傍晚五点。
再想支着胳膊起身肢体就开始因为支撑不住而大幅震颤片刻就怔然脱力、瘫倒下去。
不止于过度透支。
还有长时间未进食的缘故。
时述开门进来见人才刚醒神气息就又有点发虚的湍急伸手揉着发顶又俯身亲了唇角。
便掀开被子把人捞抱出来带进浴室洗漱。
已经睡很久了再睡下去只会更累外卖到了两次就算人没醒他也是打算进门去哄醒的。
这会儿倒是刚好把牙刷塞到手里便托着腰身稳住发颤的身形做点什么都觉得很棒似的又垂眼亲亲耳垂。
看着从耳廓没入衣领大片泛红的皮肤与错落的深紫吻痕嗓音不觉又有些黯沉像昨晚一样:“涂涂真乖。”
也不知是在夸她会自己刷牙。
还是熬过了整整一夜。
镜前的人单穿一件白t覆盖住大半身形如瀑长发散着卷翘睫毛扑簌哭过一晚的眼睛还是红肿嘴角微微瘪着刷牙的动作缓慢又别扭。
像只被欺负惨了的毛绒生物在强大威压在憋屈赌气。
也像是没了夜色遮掩被这样喊着小名夸奖有点儿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不论哪种在他眼里都无疑是可爱可怜的。
刷个牙的功夫也不知到底亲了多少下手也不是很老实顺着腿根感知了会儿也是肿的。
中午已经上过药了。
摸着像是好了一点又好像没有。
他眉心轻蹙再想翻开衣摆查看小臂却被软趴趴的拍了一下镜子里的眼睛恶狠狠瞪着。
因为红肿的缘故看起来既凶狠又凄惨一副兔子急了也咬人的样子没什么威慑力但不妨碍气势很足。
看着更好亲了。
到底还是收手转而拢紧腰身。
薄唇覆上后颈爱不释手般摩挲、舔舐。
苏途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双腿站着都在打颤又被亲得更加酥软。
受不住的激灵、哼吟。
面颊红晕愈甚连牙刷都快拿不住看着镜子里完全将自己笼罩的身形袒露的臂膀与肩胛遍布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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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
难免又想起这些痕迹形成的经过,身体亦有些联动反应似的,本能呼吸,又收紧。
感知上还是很涨,仍保有着被暴力撑开的强大后劲。
尽管他已经不在那里。
羞耻感回笼攀升。
她忍着被挨蹭的颤栗,放下牙刷指责:“干嘛不穿衣服!
她当然知道他的衣服在自己身上,但又不是没有外套,以及她现在就是没来由的想找他麻烦。
从凌晨到天亮,深冬时节的天亮。
她甚至都没法想象自己到底是怎么挨过来的,他就又开始挨挨蹭蹭,一副随时都可能再来一次的样子。
时述的确又有点上火,但也知道她消耗太过,并没想再怎么样,闻言却也没有反驳,只把挨骂当撒娇听。
松开耳垂,便顺着她的话说:“一会儿回去拿。
以至于她抱怨都没法过瘾。
郁闷地轻哼了声,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俯身把脸洗了。
浴室出来。
时述刚想把人抱到餐厅,她就拍他肩膀:“回房间。
吃饭前总得先把衣服穿好,就算他不在意,她看着那些被自己弄出来痕迹,也会觉得羞耻。
拉开衣柜,想找身衣服换上,再把t恤还给他。
视线却忽地顿住。
因为之前不在这里常住,衣柜里就只有几套换洗的衣服,全都是叠放的,而过季与有些年头的,又都堆放在另外一侧。
所有衣柜上方,被单独悬挂的一件黑色男款外套,就显得格外醒目。
她愣住,心里蓦地涌上一种私藏其他男人衣物的慌乱,本能想要合上衣柜,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最后却鬼使神差,将衣架取了下来,怔怔然拎到他身旁,在一种莫名又强烈的预感下,僵硬求证:“这衣服……是你的吗?
时述没说话,神情却无端有点凝滞。
倒不是怕被发现什么,却无疑有些没想好,应该要怎么处理。
苏途却没注意,因为脑海里正走马灯般,噼里啪啦炸出了许多画面,混乱拥挤,刮擦出的火花炸得她脑壳都有点疼。
而当中最清晰的,无疑是得到这件外套的经过——
低调又高明的护送者。
身形高大,干净利落的将衣服罩下,阻隔视野。
声音又低又冷,却很周全:
-还有四分钟到家,自己能回去么。
-别回头。
同样是体育生。
同样风格的衣服。
同样的行事作风、身高、语气。
以及同样微妙精准的计时。
除了他。
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她带着疑问抬眼,看向他时,脑子却像被清空一般,无从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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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莫名笃定:“你说喜欢我,是因为有一瞬间看进眼里了。”
“是哪个瞬间?”
消耗了一夜,又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她拎着衣服说话时,浑身都是抖的,时述其实想问,能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可看着她眼底执拗,到底还是垂首轻叹:“就是你想到的那个。”
……
A市附中是个有文体传统的综合名校。
不论文化还是体育,都创造过不少记录。
但有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不管哪个项目,几乎都是逢赛必输,倒也没有输得很惨,主要是很巧。
不是第二,就是第三。
原本也不是很差的成绩。
可现实就是,第四第五无人在意,但曾经的夺冠热门变成千年老二,却是要被钉上耻辱柱的。
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附中的体育生到哪都会被讥讽几句,校外的人嘲笑他们越努力越心酸,校内的人也会因此觉得丢脸。
而输的多了,他们自己也没了信心,下次比赛就更加难以突破。
也是那段时间,苏途刚好在被一个官二代纠缠,追不上,又经常见她跟一个肥头大耳的体育生来往。
嫉妒有之,生怕输给这样的人丢脸也有之,就经常会去找郭家韦麻烦,操场堵、厕所堵、放了学也堵。
威胁警告算是轻的,打得鼻青脸肿,再拍视频羞辱,才是家常便饭。
次数多了,苏途还是不肯点头,对方自然变本加厉,就把郭家韦拎到操场,又把苏途喊来,让她亲眼看着他被欺辱,旁边还有人在录像。
他先是让郭家韦表演扔铅球,说那是他的专业,要看看他能扔出什么成绩,郭家韦哆哆嗦嗦,自然扔的不好,他就嘲讽:“这也没到第二的水平的吧?”
“千年老二扔不到第二,有失水准啊。”
说完又笑着拍他的脸,说既然扔不到第二,那就扔几个指定的位置,要不多不少刚刚好的5米、2米、1米。
郭家韦没扔准,他又讥讽说:“专业不行,连表白都表不好?”
说着又回头问苏途:“就这玩意儿,你觉得他能有什么指望?”
“学体育就已经够没前途了,还在我们学校?学铅球?以后准备干什么,扛水泥啊?”
“你要不考虑一下,求求我,兴许我还能想办法给他换个专业,学举重怎么样?还能多抗几袋,或者短跑?这样起码出了事溜得快啊。”
正好一群体育生经过,准备晚训热身。
他又扬了扬下巴:“喏,就像这群家伙一样,输了也不觉得丢脸,反正溜得够快,就全都能当没听见。”
边上的同伙哈哈大笑。
对面的体育生们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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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多次针对的郭家韦就是体育生,连带着这群人都没少被讥讽过,更难听的都有,但碍着纪律和他的背景,以及不争的事实,谁也没法反驳什么。
另一边的苏途动弹不得,被一左一右两个女生状似友好的扣押着,按捺得眼眶通红,身体也在发抖。
到这里终于没忍住,瞪着眼睛反问:“你成绩很好吗?”
“有考到过第二吗?”
对方的笑容僵住:“……”
录像的人也看过来。
苏途抖得更厉害了,却还是咬牙吼道:“所以体育不好,反倒成了你更加高贵的理由了吗?”
“你敢保证学了文,就能达到怎样伟大的成就吗?”
“要是不能,倒也不妨在他们的领域战胜他们,再来说这些自以为轻狂的梦话!”
“你能吗?”
而后事态扭转。
对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体育生们倒是醍醐灌顶。
是了。
他们成绩是不行。
但话说回来,你行你上啊!
有本事就先赢了我,再来说我不行!
都是热血的年纪,很快就有人站出来:“来啊,先跟我比个短跑?”
“想比长跑也行。”
“篮球,乒乓,举重都行,随你挑啊。”
“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不会吧,就我们这成绩,你还怕输?”
“哈哈哈哈哈,果然还是打嘴炮轻松,想拿第几拿第几……”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无比,录像的人察觉不对,想收回手机,被几个体育生察觉,围过去友好交流了下,就把刚刚的视频转发出去。
收到视频的人举着手机:“不是喜欢宣传吗,那我们就提你宣传宣传,附中文体第一人,靠嘴就能拿第一!”
对方本来就是占着人多。
现在却被更多的人包围并羞辱,最后恼羞成怒,临走前只盯着苏途,眼神狠厉又偏执:“**给我等着——”
到人影消失,苏途才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般,被强摁的身体骤然瘫软下来,泪水忽一下夺眶。
剧烈的后怕涌上来,根本不知道未来将会面临什么,强忍着哭腔,却还是哽咽出声。
明明怕的要命,却还能条理清晰,壮着胆子站出来。
维护了所有人,面上却又是副胆小怕事的:我真的后悔了,能麻烦时光稍微倒流一下吗呜呜呜……
时述从另一头经过。
恰好看到了那样陈杂、矛盾、又可怜的一幕。
谈不上有多大触动。
但确实记住了。
不太理解那样的情绪,却有点好奇被那样袒护的感受。
因为当时的他,游泳成绩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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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第三的水平,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体育生,并不在她的拥护范围内。
除此之外,她的那翻话,也让他在深陷的命题中,得到了一个崭新的答案。
家境原因,他接触许多运动都比较早,发现游泳天赋是意外,父母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他走职业。
但随着水平提升,也到了是否要确定走职业的时候,父母又开始觉得,既然他文化和体育都不错,那就兼顾,又能有多难。
这个决定让当时的他有些抵触。
可能就像她说的,做不到的人在指手画脚时,确实轻狂的令人费解。
加上他其实对文化和体育的情绪都不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争取,真做到了又能有什么意义。
因此始终都有些消极,对二者都未曾全力以赴。
直到听到她说——
倒也不妨在他们的领域战胜他们,再来说这些自以为轻狂的梦话!
他才忽然意识到,他认为父母的想法轻狂,又何尝不是一种轻狂。
而在认为学文化和体育都没什么意义之前,他是不是首先也应该登顶这个领域,至少要等真正做到了,才能有资格去定义与评判。
所以这天之后,他突然就接受了那样的安排。
在有人热血上头,拿着“排班表来问他要不要当护花使者时,也没有拒绝。
……
苏途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因为代入进来之后,会发现一切就是这样合理,就得是这么闷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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