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李家两个老的德行,钱氏心里的火越烧越旺,脸色越来越黑。
长辈挣了银子不就是为了给小辈花的么?
他两个倒好,手里的银钱攥得死紧,恨不得带进棺材里去。心情好时赏他们几个铜板,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斥责他们不知廉耻,好吃懒做,整天就知道惦记老人手里的棺材本。
他们也不想惦记,可两个老不死的偏心偏到了咯吱窝,都是李家的儿孙,凭什么给大房就是又出钱又出力的?
大房的儿子打小送去念书不说,后面还送去了府城。那可是府城,多少人一辈子连镇上的地砖都没踩过,更别说府城,做梦都梦不到那么远。
现下好了,大房的儿子在镇上讨到了体面差事,过上了城里人的日子,吃的喝的干的活更是跟他们天差地别。
可别说这都是大房两口子挣钱供出来的,把她脑袋拧下来她都不信,两个种地的能把地里种出金子?
还不是老头子出的银钱。
二房就是一家子憨货,生出来的儿女比猪圈里的小猪罗还多。担心儿孙吃不饱,老爷子又把李老二带着身边学打丧鼓。
这是个多来钱的活,别人不知道,她心里门清。
她娘家隔壁就是打丧鼓的,一门子三兄弟各个养得膘肥体壮,吃喝不愁,还能拿出丰厚的聘礼迎娶好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她娘家兄弟有心想学,苦于无门路,别个压根不教外人,求到老爷子这里,他也只是摇头。
这一家子就是狼心狗肺,嫡亲亲家的儿女都不肯教,巴不得看着他们受苦受累受穷,一辈子不得翻身,他们自个倒是享福的很。
就没见过心眼这般坏的亲家,结亲本就是结两姓之好。她老钱家白白赔进来两个闺女,结果一丁点好处都没捞到,怪道她娘说李家没一个好东西。
四房不说也罢,生了一屋子赔钱货,怎么有脸拿李家的钱财?
最可气的就是那个嫁出去的小贱人,都是旁人家的了,还一天到晚惦记娘家的财产。
整日里不是拿这个就是带那个,回了娘家住着不肯走,死皮赖脸就想多捞两个钱。别以为她不知道,两个老不死的不定给她塞了多少钱。
可怜他们三房,爹不疼娘不爱的,谁都看他们不顺眼。
她生的儿子虽没有二房多,可也为李家作了不少贡献,怎么就这么遭人恨?
老爷子没为他们做过一丁点打算,眼巴巴看他们种田辛苦劳累,他们一声不吭自个清闲,这是亲爹亲娘能干出来的事?
现下她爹好不容易过一回生辰,老人家一辈子可享过什么福?
李家两个老的不去赴宴也就罢了,她想置办一点体面的生辰礼还要看他们的脸色,简直欺人太甚。
心里的怒火如烈焰喷发,钱氏暴跳如雷,对着李老三就是一顿喷。
“我爹娘辛劳半辈子,养儿养女,吃苦受累,如今办个寿辰怎么了?你们老李家这么瞧不上我们钱家,当初为什么巴巴求上来跟我家结亲,还娶了两个钱氏女进门?你们姓李的狼心狗肺……”
火星子四溅灼得她浑身伤疼,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伸出尖尖利爪朝李老三脸上挠了一把,五道新鲜出炉的指甲印赫然在目,另一只手也挥舞着添上。
李老三猝不及防被挠了个满脸开花,这疯婆子好好的发什么颠?
慌忙起身架住她的双手,“你发的什么疯?我告诉你钱氏,我忍你很久了,你们钱家的事干我李家屁事,吃苦受累也是他们自找的,关我爹娘什么事?你是不是疯魔了?”
钱氏披头散发,伸拳踢脚,状如疯妇,在李老三身上又捶又打,声嘶力竭嚎叫。
“李老三,我跟你拼了,你个没良心的窝囊废,活该你受穷,活该你被爹娘嫌弃。你就是那粪坑里的老鼠屎,谁都不会看你一眼,你的兄弟姐妹都不拿正眼瞧你。你看看你那穷酸样,连给岳父的寿礼都置办不出来……”
李老三被骂得心头火气,额上青筋直跳,两个厮打成一团,到底男子力气大,一把将她推搡在地。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你们老钱家这么有钱,那你自个去想法子,老子不伺候了。”一甩袖子,怒气冲冲走出家门。
出了门不想给人看见,专门挑了偏僻的小径闷头闷脑乱走一气,边走边骂:“死疯婆子,岂有此理,竟敢打老子?”
直走到东头河边才停下,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刚才遭的罪,嘟嘟囔囔又骂了几句解恨,弯腰伸头侧了脸对着水面照。
河水清澈照出一个人影,脸上似有几道划痕,李老三不由气急,摸着脸颊龇牙咧嘴。
“噗通”一声,一粒土坷垃掉落,河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李三兄弟,您这是对镜梳妆呢还是描眉呢,我倒要瞧瞧您是何俊俏模样。”一个调侃的声音悠然想起。
李老三猛然回头,看清来人慌忙捂脸,讪讪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兄啊,我就是瞎闲逛,不成想跑你家这边来了。”
他慌不择路竟走到了村子最东边,旁边的那间小屋眼熟的很,可不就是王茅发的家,当初他还来这边送礼来着。
李老爷子的警告犹言在耳,屋子里人声鼎沸,笑语喧哗,李老三小心爬上河坡,一溜烟别过他。
“你忙你的,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不用管我。”
边打着哈哈,边快步往回走。
他快王茅发更快,到手的肥羊哪有放过的道理,一把拽了他的胳膊:“李三哥,别着急啊,相逢就是有缘,往日里我最是敬佩李三哥了。奈何李老先生管得严,瞧不上我等卑弱小民,纵是有心跟三哥交往也怕碍了老爷子的眼。”
他拖了李老三往家走,“今日机会难得,哥儿几个在我家吃酒耍乐,三哥既然碰巧来了,合该有这场酒喝。若再推脱不答应,可是瞧不起兄弟我?我拿三哥当亲哥待哩。”
老爹只说不准赌博,没说不许喝酒啊,李老三佯装为难,半推半就跟了上去。
推开门进去,小小的宅子沸反盈天,堂屋中央的四方桌上摆了几碟花生米、凉拌猪头皮等下酒小菜,四五只喝酒的大海碗。
几个男人歪歪扭扭坐在桌边上,划拳者有之,嬉笑怒骂者有之。
听到开门声齐齐扭头看过来,王茅发如此这般一说,众人更是热切。对他脸上的爪印视而不见,众星捧月般环绕着他。
“原来是李家三老爷来了,失敬失敬!”
“李老先生神通广大,我等一向久仰大名,不成想今日得见老先生家的三公子。”
“三老爷不愧是李老先生家的爱子,长得如此气宇轩昂,我一见了就心生欢喜。”
几个无赖、混子一顿马屁狂拍下来,李老三浑身通畅,飘飘欲仙,险些连姓谁名谁都忘了。他在家就是个厌物,谁都可以忽视,何曾享受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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