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换了三桶洗澡水,这才把身上的泥都搓了个干净,他洗的时候才发现桶旁放着放着一把长相奇特的类似豆角的东西,拿起来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往手上搓了下竟然有些许泡沫。

这就是皂荚?孟晚用豆子洗了澡,发现还真的能洗干净,不免有些惊喜,他还以为要干搓,没成想还有辅助工具,不错不错。

小屋南边是一扇木窗,没有床,也是一张两面贴墙,一面挨窗的炕,只不过没有主卧的大,和现代的榻榻米相似,但是更高。

北面是一张书桌、一个高柜和一把椅子,椅子上搭了件长袍,和一条灰色亵裤,孟晚洗完澡拿起衣物准备穿上,却发现里面还掉出来一个小布块,上面还有四根带子,他不可思议的往身上比划发现是块肚兜!

尴尬的抹了把脸,他终于意识到他此刻的身份性别,研究着将东西穿上去,别说好像是棉布做的,穿着还挺舒服,外袍他穿着太过宽松,袖子也长,他往上挽了两圈,终于意识到,如果不穿那玩意,那他很容易走光。

他打开后门把木桶里的脏水倒进墙角,收拾好东西把他们都摆放原位,这才打开厨房的门走出去。

“宋姨,这衣服是给我穿的吗?孟晚顶着湿漉漉的长发,怯生生的问。

院子里有两棵枣树,中间拴了条麻绳,常金花正在往上挂衣服,闻言回过头去,这一看便愣住了。

孟晚原本圆润的脸因着路上条件艰辛,硬生生磨瘦了两圈,此刻他下巴是尖的,小腰是细的,倒是因为大部分时候在车上闷着,皮肤没黑太多,但也比在府里伺候人时暗了一度,此版肤色在北地这偏僻的小山村来看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最出挑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孟晚精致貌美的五官,眉不修而浓黑细长,眼不圆却状若桃花,鼻子高挺鼻头小巧,嘴唇不大不小色泽略淡,唇珠丰盈饱满,哥儿们皆有的孕痣红的发亮,比芝麻大,比米粒又小,鲜明的铺在眼尾下,再偏几毫米便是泪痣了。

他如今年岁比前世小,又故意想扮作乖巧,头微微低垂,漆黑的眼珠也在不安的颤动,配上他雌雄难辨的美貌,真真是令人眼晕。

这场面,饶是常金花常年板着脸惯了,此时也不免张大了嘴,瞪大了眼,我滴个乖乖,我这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个啥东西回来了。

“你……你……你是?

“我叫孟晚。

可不是什么丑奴儿!!!!!

常金花收回下巴,清了两声嗓子,“咳……那个是我家大郎前两年的衣服,如今家里没有富裕的粗布,你先穿着他的。”

“哦。”孟晚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宋……宋姨。”

“诶。”常金花飞快的应了一声。

“现在要我做什么。”孟晚忐忑的说。

常金花现在怎么看他怎么满意,“地里现在没什么活,有活你也干不了,天色不早了,你帮我点火,我做饭。”

大屋的柜子里有粮食,常金花本来想像往常一样舀糙米,想到孟晚细瘦的腰身又打开另一个小些的布口袋,舀了半葫芦瓢的精米,也不洗,直接下锅加水煮。

孟晚老实听话的猛往灶膛里添柴,常金花看不下去提点道:“锅里水开锅了就不用再添柴了,真当我拾点柴容易吗?”

孟晚到她家还真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被常金花提醒才晓得柴也不是取之不尽的。

“那不然明天我去山上捡柴?”他试探道。

“那倒不必,而且现在都是湿柴,还要费劲晾干,等秋收完有大把时间,到时你不想去都不行。”

短时间内常金花都不想让他出门,别的不说,这张脸没成亲前都是个麻烦。

这么一想,常金花又觉得不太合心意,觉得孟晚不像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还要再考察考察。

精米的香气很快弥漫在厨房里,孟晚蹲在灶膛口咽了咽口水,他吃了几个月的死面饼子和水,早就不记得米是什么味道的了,今天甚至只喝了一口水,天杀的人牙子半个饼还克扣他的。

院子靠大门那片空地被开垦成一片菜园,用石头和黄泥垒到小腿高,上面插着半米长的荆条,常金花打开园子门,从菜地里薅了一把旱芹菜,靠墙的瓜架上摘了两只胡瓜。

回去把锅里的粥盛到盆里,常金花刷了锅,让孟晚接着添火,拿木铲一角在放油的坛子里沾了点油放进锅底,旱芹菜切成长段,清水洗了两遍扔进锅里,奇异的蔬菜清香迸发,常金花只放了半勺盐,用木铲铲了几下便盛进盘子里。

胡瓜就更简单了,拍碎切块加少许盐,用筷子搅拌两下。

“成了,吃饭吧。”

孟晚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水缸旁有个洗手洗脸用的木盆,他舀水洗了手

才进屋帮常金花端饭菜。

常金花都算是村里的干净人了,见了不免也嘀咕一句:“还挺讲究。

孟晚从小父母双亡,在二叔二婶家长大,他们供他上学,不缺他吃穿,只是偶尔二婶会责骂,会指桑骂槐。

他见过堂弟对二婶撒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也羡慕过,但知道那些终究不属于自己,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等他十八岁考上大学,二叔只说责任已经尽完把他赶出家门,绝口不提父母留给他的六十万遗产。

孟晚没有争辩,提着他几件衣服,离开了住了十多年的“家

话说远了,总之是常年看人脸色惯了,让孟晚行事都爱多思多想,哪怕饿的急了,见常金花没落座,他也不没动筷。

常金花将晾在一旁的粥端了上来,从盆底捞了结结实实的一勺稠米,“动筷啊,愣着干啥?

“我等宋姨一起吃。

常金花往自己碗里盛了碗稀的,嘴角轻扬,“行了,吃吧。

见她坐下夹了第一筷,孟晚迅速端起碗喝了口米粥。

啊!香!

孟晚简直热泪盈眶,太好喝了,他一口气喝了半碗粥,这才抽空夹了一筷子炒芹菜。

这个也好吃!

孟晚眯起眼睛,飞速吃完一碗粥,然后偷偷瞄了眼常金花。

“看**啥,自己不会动手舀粥?

孟晚腼腆的笑了,又喝了两碗粥才感觉肚子里有了饱腹感。

“你今年多大了?常金花收拾了碗筷盘子,问起孟晚年纪。

孟晚想起刚穿越过来听那位姑娘身边的小侍说过两嘴他如今的年纪,便答道:“十六了。

常金花一喜,“那与我家大郎差了三岁,正正好。

孟晚低头帮她收拾,沉默不语。

常金花见他这样似是不愿提及自己儿子,将洗好的碗筷放进厨房的橱柜里,叫他进了大屋。

“那些个虚话我也就不说了,我买你是做什么的想必你也清楚,我知你或是有些来历,但如今这个地步,若不是你会识字被我买来,现在不定被那牙子卖到哪家当着奴才,如今进了我家家门也不必委屈,只要

你与我儿成了亲,便能销了奴籍成良家哥儿。”

她这一番话孟晚还真听了进去,这个世道下等奴籍是什么地位他已经初步了解,管你什么能言善辩在主人家面前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谁给你申辩的机会?

如此一来嫁人改成平民户籍确实是件好事,嫁人?唉……不然先听天由命吧。

常金花拉他坐在炕沿上,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相公早年去的早,大郎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如今在镇上私塾里念书,每十日才回家一趟。这十里八乡的读书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我家大郎虽是这两年运道差了些,秀才还没考上,但以我儿文采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别的咱们不敢说,秀才娘子还是能让你做上一做的。”

孤儿寡母,考了好几年秀才的都没考上的读书人?

孟晚握了握拳头,我命由我不由天!

晚上孟晚睡得小屋,夏天窗子打开,一股凉风吹堂而过,带起,凉爽宜人,孟晚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想到头挨到枕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常金花蹑手蹑脚的推了道门缝,借着月光往里偷瞄,孟晚已经裹着半截薄被睡得昏天暗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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