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似霰打开带来的酒坛,给她爹满上一碗,道:“爹爹,江先生看你来了。”

江流恭恭敬敬地给越望山上了三炷香,对他行了军礼。

越似霰等他拜完,另拿碗倒了烈酒,问江流:“师父来一碗?”

江流一愣,刚要伸手接过,只见越似霰上下打量他一番,又折回手臂,将一碗酒倒进自己嘴里。

咽下去,道:“算了,师父这一身伤,喝什么酒。”

江流无奈笑了笑:“迎风喝酒伤身,你少喝些。”

越似霰规规矩矩放下碗,又扣上酒坛子,让这几副酒具在越望山坟前排兵布阵好一阵,才攒足少帅的责任道:“师父可不可以如实告诉我,为什么会提前知晓大宛军有异?”

“别告诉我是算命算来的。”

“当然……不是……”江流那一抹浅浅的笑僵在脸上,被冷风吹得有些发苦,“小霰,原谅我,我……”

江流没“我”出个所以然,而是直接跪在越老将军坟前,重重磕了个头。

“好,”越似霰捏紧了拳头,又无力放开,“我不问你便是。”

江流刚要松一口气。

越似霰站在江流身侧,偏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但从今日起,请师父休要离开我半步。”

江流怔住,讶然地望着越似霰。

他几不可闻地摇头:“小霰不可,男女大防,师徒也不可不顾。”

“行伍之人,无分男女,只论军衔——师父神机妙算,今日起正式任命为军师。”越似霰的语气不容置喙,“这是军令,我以主帅的身份命令你,与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直到我解甲归田……”

想了想,又道:“或……师父娶妻那日。”

江流脱口而出:“小霰,我是不会娶妻的。”

越似霰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闷闷地“嗯”了声。

方才那话显得很突兀,江流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才站到越似霰身前。

他比越似霰高出一个头,站直后,越似霰不得不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江流轻轻叹了口气,才问:“小霰要监视我?”

“不错,”越似霰顿了顿,又道,“也是保护你。”

“小霰,这对你不好!”江流急了,“你……”

“师父,原谅我……”越似霰的语气软了下来,同江流方才如出一辙。

越似霰说完,就沉默下来,收拾给越望山带来的东西。忽然,她手一抖,打碎了一个酒碗。

江流听见声响,赶紧蹲下去查看。

越似霰的掌心被碎陶瓷割破了,正在流血。

越似霰很轻地抽了口气。

抽气声准确无误地落入江流耳中,他诧然道:“小霰,疼么?”

越似霰嘴硬地摇了摇头。

没把江流糊弄过去。

他皱眉道:“小霰,你现在能感觉到疼痛了,是么?”

心疼到连声音都在发颤。

“没事的师父,”越似霰故作轻松道,“我只是开始变正常了,仅此而已。”

其实,自越望山去世,越似霰便开始有了一点痛觉。

江流用撕下中衣的一截袖口——这身衣服是越似霰给他准备、今日才换上的。

江流将这段临时纱布轻轻覆在越似霰的伤处缠了几圈,止住血,拉起她道:“回军营,给你上药。”

……

越似霰说到做到,当真要与江流同吃同住。江流不赞成,却无可奈何。

他二人几乎从不单独用餐,不论军衔高低,总和越家军其他将士一起吃大锅饭。

夜里,江流坚持支了张行军床,睡在门口,敞着门,门外有巡营把守。

越似霰在帐内,隔着帘幕。

江流就是死,也不愿越似霰被任何一点流言侵扰。

第三夜,越似霰睡不着,起身到门口,亲眼所见江流躺在众目睽睽下,忽然感到心头淤堵酸涩。

她深深看了江流一眼,感受到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段从未有过的距离。

于是,她独自寻来材料,紧挨着帅帐,花了一整夜,搭了个“偏殿”出来。

其实,江流三晚没有合眼了,他知道小霰一夜没睡,都是为了他。

江流知道,她妥协了。

越似霰不再步步紧逼地看着江流。

师父只能是师父,不能同看门犬一般,夜夜守在她门口。

江流或许不在意,但觉不能因为此举让其他将士轻视他。

越似霰怎忍心让师父受折辱。

有了江流的偏殿,师徒关系似乎又回到从前。

只不过,越似霰似乎活成了另一个越望山。

有越似霰带领越家军镇守西北线,大凌边境得以喘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宛一日不灭,就终有一日会再犯。

果不其然,三年后,大宛的狼好了伤疤,再次对大凌西北线露出獠牙。

——

大宛人使诈,借老弱妇孺混进越州的门户鸢城,在越州的守卫上撕开一道口子。

大宛新继位的年轻单于野心勃勃,紧接着,他几乎调集了大宛全部的兵力,涌入鸢城与越家军背水一战。

这一年大凌闹旱灾,朝廷下令缩减军用,三万越家军被裁掉一半,粮草供给也严重不足。

而大宛人可以茹毛饮血,硬生生耗着越家军,打了一场长达三个月的持久战。

越似霰顾忌城中百姓,拖家带口地节节败退。

鸢城近乎失守。

越似霰顿好随军迁徙的百姓,刚带兵回营,副将裴信将军便道:“大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越似霰面色凝重。

不说百姓,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越家军,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和磋磨。

“是时候了,”越似霰对裴信道,“裴将军,三日后,我将越家军主军全权交由你。”

裴信一惊:“大帅,你的意思是……”

越似霰没有多余的表情:“裴将军请做好准备,三日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江流帮越似霰安抚随军迁走的百姓去了,此时并不在营中。

越似霰乘夜,带了一小队人马出城去。披星戴月才勉强摸着两日后的月华归营。

回来便见着守在主帅帐前的江流。

江流在门口守了很久,终于撑不住疲惫,打了个盹。

可他耳力异于常人,隔老远就听见了越似霰的脚步声,一下子惊醒了。

越似霰走得急,只派亲卫孟玉给江流捎了个口信。

江流一直惴惴不安,此刻看到越似霰全须全尾地站在他跟前,心才堪堪放下。

他不能问越似霰这两天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小霰不再只是他的学生,作为一军主帅,她不主动解释,江流这个挂名军师怎能越权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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