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三人间,陈烬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熄灯后,月光透过窗洒在被褥上。许昭把床边的帘子拉好,圈成一个安静、踏实,独属于两人的小小天地。
床头小夜灯一亮,又平添了几分温馨。
陈烬白天昏昏沉沉地睡过一觉,此时没了睡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许昭身上。
最后一袋盐水没挂完,许昭不敢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盐水看。
看久了,陈烬被她严肃执着的模样逗笑了。
许昭不解,视线转了过来:“你笑什么?”
陈烬摇摇头:“没什么。”
许昭不语,只定定地看着他。
又来了,又来了。
陈烬有种错觉,台风夜后,他觉得有点莫名的怕她。
妥协般笑了声:“看个盐水,有必要一直盯着吗?”
“有必要。”许昭仰起头,看着那半袋盐水说:“不及时拔掉,血液会倒流。”
“倒流了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怕什么?”
她沉默了,视线再一次转回来,她抱着手臂,抿了抿唇。
“你又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吗?”
“.....”陈烬:“没有。”
“那就别说了。”
“.....好。”
少年人的恢复能力极强,许昭意识到陈烬的气息基本平稳,他白天都在睡觉,没时间进食,她得趁他清醒时让他多吃些。
“饿吗?”
“不饿。”
“真不饿?不要骗我。”
也不是不饿,陈烬说:“嘴巴有点苦,吃不下东西。”
许昭下意识道:“你想吃糖?”
陈烬诧异于她跳脱的逻辑,摇头说:“只是不太吃得下。”
许昭问:“那你要怎么样才吃得下,或者,想吃点什么?”
陈烬想不到:“明早再说吧。”
“今天就说。”许昭表情执着:“你说我去给你买。”
陈烬无奈地笑了,偏头看了眼桌上的粥说。
“喝粥吧。”
许昭又看了眼头顶的盐水,忖了片刻,估摸没个十几二十分钟滴不完,于是说:“行,你等我,我去给你买?”
眼看着她起身要走,陈烬连忙直起腰,可幅度太大,又跌回病床,连咳了几声。许昭余光瞥见,立刻回到病床。
“怎么啦?”
陈烬平复气息,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别走了。”
许昭目光一滞,耳根莫名发烫。
他靠回床头,口吻疏懒:“黑灯瞎火的,我怕。”
“......”你骗谁呢?
陈烬往床头柜上的白粥扫了眼,说:“别去了,喝这个就行。”
“这个都凉了。”许昭眉头轻皱:“而且你是病人。”
“我喝什么都行。”他注视着她,淡淡地说:“你就坐在我边上,哪儿也别去。”
她说:“好。”
许昭取出桌板,刚架在床围上,似乎想到什么,犹豫了下,问:“你现在能自己吃吗?”
陈烬暗中动了下手指,其实没什么大碍,但他依然摇摇头说:“好像还不能。”
许昭又把桌板放了回去,端起白粥,坐在他床沿。
陈烬喝了半碗粥,许昭把剩余的粥倒掉,连同边上的垃圾一起扔掉,盐水也见底了,等护士拔完针,许昭把陈烬病床调节好,又把床头的灯熄了,打算在边上的椅子上继续对付一晚。
她往椅子上一坐,不自觉‘嘶’了声,她已经整整两天没睡好了。
“许昭。”
“嗯?”
陈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起来,借着月光,许昭看到他深沉的目光。
“过来。”
许昭怕他哪里不舒服,坐到床沿,凑近身子问:“怎么啦?”
他摸了摸身边的空位:“你睡这里。”
“......”许昭:“这哪儿行?”
“我说行就行。”
口吻不容置喙。
许昭觉得他在胡闹:“一会儿护士给你量体温还是给我量体温?”
陈烬无语。
她刚要起身,腰际被人揽住往回一收,力道不轻,许昭直接跌在病床上。
她压低了声:“陈烬!”
陈烬也因用力牵动了伤口,闷咳一声,目光沉沉地锁住她。
“你睡这里。”
“胡闹!”
“那明天别来了。”
许昭挣扎着爬起来:“你怎么突然跟孩子一样?”
暗中有他低低的嗤笑:“你第一天认识我?”
许昭明白他的好意,不想跟他争辩,只说:“我不累。”
两人一站一坐无声对峙,陈烬看着那只冰冷坚硬的椅子,视线转向那张因背光而模糊不清的脸,他沉了口气,轻轻地说:“算我求你。”
不知道为何,许昭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从小到大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有原则有底线,定了目标不轻易松动的人。可听到陈烬那句服软的话,许昭就心软了。
“一会儿护士要是不同意,我就回椅子上睡。”
“嗯,听你的。”
小小一张病床,还不够陈烬一个人睡的,许昭紧贴着床沿不敢乱动。此时此刻,她想起那日从码头回来,两人也像这样挤在小小的空间里,那时,他身上很热,她心头也很热。
时间过得好快,她想。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许昭突然回想起刚才揽住她腰身的力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烬。”
“嗯?”
“你不能自己吃饭?”
“......”
两人在床上说了会儿悄悄话,许昭思绪逐渐紊乱,说起话来迷迷糊糊,没多久就睡着了。
陈烬耳边全是她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他看看月亮,又侧头看看她,一时出了神。
他想:往后日子那么长,纵使要分开,那么请允许我自私一回,哪怕是一夜,或是一刻,我不想再遮掩,不想再回避,我想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
无论她看见还是看不见。
他轻轻地将她唇角的鬓发敛到耳后,他看着她的眉眼,抚摸她的唇角,他想吻她,于是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这时,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低吟。
「你爸还欠着我们一屁股钱,你凭什么能上学?」
「呦,陈烬,又来打工了,学费没赚够吗?」
「看好你家疯婆子,省得到处吓人。」
「有本事就上来打一架,耍狠谁不会?饭都没吃饱呢,学人家逞狠。」
「陈烬同学,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不好意思啊,误会了。」
「你这种人就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受罪,没办法,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心里的声音化作洪水将他吞没,而他无所遁形,他猛地缩回手,颤动着吸了口气。
他反问自己,自私一回也不行吗?哪怕是一秒。
心底的声音像困兽的咆哮,它说:不。
*
夜半,护士查房,观测体温,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表情登时不好看,小声嘀咕了几句。
许昭睡得沉,没听见,也没醒。
陈烬配合着量了体温,护士刚要叫醒许昭,陈烬忙眼神示意,见护士不依不饶执意叫醒许昭,陈烬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麻烦您让她睡会儿,一会儿我会喊醒她。”
“那你一会儿把她叫醒,哪有跟病人挤一张床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
许昭醒来时,天蒙蒙亮,屋内安静,她发现她侧着身霸道地占了半张床。陈烬就在她面前,她的鼻尖抵住他的胸口,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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