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个场面的师伊和师霜也被感染了。

他们是扶理宫里最大的学生,都学的医,因为是乞丐,本来的名字进了扶理宫就不想再用了。

象女官见状,问他们想叫什么,他们左思右想,觉得既然师承扶理宫,要把过往都挥散,不若就姓师吧。

于是李一和李二从此消失,师伊和师霜就此出现。

他们两兄弟学东西很快,主要是以前偷偷在学堂外面跟着学了点,所以进扶理宫医学院后,比起很多学生要进度快些。

老师这次要被派来豫章郡,人手不够,便想把他俩带出来打下手,顺便教导。

一路上,师伊师霜很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南都,还能参与进治病救人,为陛下做事,桩桩件件都让他们兴奋得睡不着觉。

可是,好日子过得太久,让他们也快忘了曾经的伤痛。

深受虫病之害的岂止台下这些人,他们曾经不也是其中一员吗?

这一刻,他们突然想起扶理宫的学规,里面总在强调生命的珍贵不因身份有异,总是在告诉他们要不忘来处,不忘学宫宗旨——

“身可卑,志不可夺;敌可畏,理不可屈;登庙堂,当使朱门与茅舍同沐风雨;下乡野,必让贩夫走卒怀教义。”

来庐陵,是他们领会学规的第一课。

师伊师霜收起笑,开始默契地帮老师诊治病患。

学医救人的种子,终于缓慢地突破地面,生出翠绿的新芽。

......

清河郡某县,五皇子名下宅院。

假山矗立,画桥垂柳,一座亭子坐落在假山高处。

飞檐斗拱,朱栏玉砌,亭子用的不是厚重的竹帘绸布作帷幕,反倒选了罗纱当幔,显得飘逸轻尘。

但多少是有点冷了——关月晥如是想到。

对面的周章知正行云流水地盏茶,怡然自得的模样,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失去了知觉,否则怎么会时视四周寒气于无物。

“怎么建了这样一个院子?”关月晥开口问道。

“见识了南边烟柳之美,可惜不能久住,所幸仿一个,只可惜,”他捧起茶盏,目光投向外,眼里带着点失望,“再怎么效仿也是不像,北地太冷了。”

冬日里,树木枯黄,再怎么用假山怪石、曲觞流水来遮掩,也是徒劳。

关月晥略带调侃地打趣他:“去了一趟南边,回来之后便天天念叨着,我看你是人回来了,魂还没跟上呢。”

“南边就有这么好么?”

周章知也不理会他,只淡淡回一句,“你去了就知道了。”

亭外,拿着密信的侍卫上前,拱手行礼后将密信交给周章知。

周章知看完顺手就递给了对面的关月晥,对方也习以为常地接过看起来。

他们俩名为君臣,实际上是一同长大的好友,自从选择了周章知这条船,便从朋友变成更加密不可分的盟友。

正在阅读之际,周章知开口了,“南朝的事情,穿过来到底是需要点时间的,他如何了?”

“应您的要求,现在可谓是混的如鱼得水,我看兄长的信上,乐不思蜀的意味都要把我熏着了。”

他说完轻笑一声,搁下信纸。

“这女帝倒是聪明,破局之法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周章知接上下句:“也更好。”

谁不知道得民心最好的法子就是从百姓上下手,可难就难在除了减免赋税惩治贪官,一个皇帝也找不出别的方法。

可女帝是什么处境,减免赋税过了界,朝臣岂能同意,惩治贪官,那你也得拿出证据,况且一两个无关既要的贪官,想杀便杀了,能激起什么风浪。

关月晥难得听到点新鲜事,对女帝倒是有几分感兴趣,“水蛊可不是小打小闹,不知是运气好呢,还是真有些天命在身上的。”

“不是水蛊,”周章知抬眼,“是虫病。”

对方耸耸肩,不以为意,无论水蛊还是虫病,反正是百姓易得的病,别说南方,便是北地也有不少人得,女帝这一招,可不止得南方民心呐。

他将信纸递回去,宽大的衣袖沾上点褐色的茶水,本人还未发觉,周章知则立刻皱起眉。

见人好端端地又露出这副表情,暗叹一口气。

又要找事了。

“又怎么了,我的殿下?”

周章知懒得搭理他这懒散的打趣,直接示意随侍动手,随侍自然是时刻关注着自家主子的,他话不多说,举起手拍了两下,便有几位女使出现。

关月晥见状明白了,但他及时打断道:“等下,今日下雪,我等会要去庄子上,今日没带多的外衣,洗净就罢,如何?”

反抗是反抗不了的,自家殿下就这个怪脾气,见不得别人稍有一点不洁,但自己到底是臣子,也只能顺从了,只是天寒,还是得为自己挣一步。

“哼,”见人哼了一声,但不曾反对,关月晥生出衣袖,示意随侍赶紧动手。

两人正插科打诨呢,德福就被管家引进来了。

德福堆出一脸褶子,笑得慈祥:“五殿下,陛下今日得了好棋,想到您最是喜欢,特地派老奴请您进宫呢。”

周章知与关月晥对视一眼,沉默起身,走出亭子,到人面前了,才笑着应好。

什么好棋,不过是太子今日上表修大坝一事惹他不悦,想是现在二人刚争完,心情又不虞了。

若是皇子真得皇帝看着,那必然是教他治国理政,再不济也会培养他理事,而自己,不过是满足对方当慈爱父亲的好工具。

负责让一个垂垂老矣,总是疑心雏凤羽翼渐丰,整日疑神疑鬼时拿来享受父子天伦之乐的“好儿子”。

周章知就这么走着,一步一步走向皇宫当乖巧的棋子。

......

慎纶在都城西坊最南边租了一间屋舍,屋舍虽小,但也耗费不小,现在榜未张贴,他待在逼仄暗沉的环境里,眼睛微眯,一点余光从屋檐斜角处试探地照进,这是这没有灯火的房间唯一的亮光。

他其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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