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奶奶。”
喻声笑眯眯地从店主手里接过热腾腾的烤红薯。
那家有她最喜欢的奶油面包的店已经关门了,幸好烤红薯的小推车还在,每个冬日,就属它的焦糖气味飘最远。
非在读生可以刷身份证核验进校,从西北门一路走到西区操场,喻声双手捧着烤红薯时不时咬一口,感叹虽然已经很久没吃过,但依旧甜甜糯糯,是胃和心不会太满、却又同时觉得很踏实的味道。
江时手插兜,偏身避让着在夜跑快要穿过他的学生,笑道:“有这么好吃吗?”
“东大学生严选。”喻声故意用手扇了扇红薯,企图让香味跑到江时那边,笑眯眯开口,“你吃不到真是有点可惜。”
江时弯腰假装凑近闻,实则偷偷屈起手指蹭了一把她的脸颊肉,明明满意又故作叹气:“馋我是吧?好狠心。”
“谁让你又不能在外面吃饭,又不想回家的。”逛完一圈操场后喻声拉着他朝教学楼方向走,“去教学楼看看吧,那里才是我最常待的地方。”
“你不常来这里吗?”
“嗯,很少来。”喻声走在里侧,踩着落叶往前,笑着说道,“过来运动的人有点多,不太喜欢。”
“不太喜欢操场,图书馆也很少去,教学楼要是有空教室就可以在里面待一整天,最常坐的是每间教室后排最靠里的位置,桌子上摊开专业课本,实际上大半时间都用来码字。最常去的教学楼是三教,离宿舍和食堂都近。宿舍的走廊很长,每次总觉得走到尽头就会追到日落;食堂的椰子鸡很好吃,那个档口的叔叔会从窗口探出头,问我能不能吃饱,不够再来添。学校太大了,光靠走路一个晚上逛不完,先带你去我常去的地方,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江时的外套脱下来松松搭在手臂上,跟在喻声身后迈上三教的台阶,喻声边说话边扭过头看他时,身后台阶延伸入黑夜变得窄且朦胧,他抬着头,额前碎发垂落,眼里酝酿的笑意在对视一瞬间漾开。
“偷笑什么呢。”喻声问。
江时摇摇头,一下跨过三个台阶到她身边,笑意未减道:“觉得你很可爱。”
喻声迟疑,试图理清他的脑回路但未果,拐进四楼走廊把手中的烤红薯袋子扔进垃圾桶里后还是忍不住发问:“……可爱?”
“就是觉得,这么事无巨细描述你的世界给我听的样子,很可爱。”
就是发现。
他很喜欢喻声。
他好像要比想象中的,更喜欢喻声。
这样的声音,总在他心底太过嘹亮,直到此刻也是如此。
喻声搓搓耳朵,嘟囔了一句“什么啊”,江时像是没听清,笑着越过她转身倒退走,歪头询问她说了什么。
喻声打岔过去,伸手挎进他的臂弯里拉着他从后门溜进了402教室,摸上墙开灯。
喻声下意识闭眼,反应过来又睁开。
数不清的回忆分明离远变淡,却在灯亮一瞬间滚滚涌至眼前,在教室里敲下的每个字仿佛都变得浓墨重彩。
灯总要开的。
与其说是带江时来看看,不如说是自己想好好跟过去告个别。
江时脑海里还辗转着喻声说的那些,手指一伸指向里面:“是那个位置吗?”
喻声望过去点点头:“对,那个位置视野很好。”
江时走过去,撑着桌沿看向窗外,片刻后回头看向还站在教室后边拍照留念的喻声,又问:“对面楼就是那篇帖子里闹鬼的那栋吗?”
喻声一顿,收了手机也往窗边走。
她仰头看,对面的实验楼还有几扇窗户亮着微光,倒是没有了女人的哭声。
“对。”喻声好一会儿才说,“你能感受得到她吗?”
“可以,她还在楼里。”江时让出一大半的桌沿给喻声靠着,说道,“她很悲伤,也没想过害人,帖子里的那些所谓的‘受害者’要不就是自己吓自己,要不就是真的做了什么冒犯她的事,否则她不会出手。”
喻声靠过去,脚往里收,不小心踢到桌脚,发出点声响,很轻、很短,她下意识往外挪步,又和江时撞到一起去,干脆就定在那里了。
“那看来,鬼要比人更纯粹。”
喻声说。
江时低头看她。
喻声继续说道:“人心很复杂,人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一定能单纯用好事或者坏事来概括,后续的发展好坏也无法控制。但鬼好像可以,你们隔着两栋楼的距离,就算没有过交际,也能知道彼此的心境。”
江时轻笑,他低下头,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可是人有选择,可以选择做与不做,鬼没有。很多死了之后还逗留在人间的,大概活着的时候也没能做选择。”
“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做选择。”喻声直起身,面对他,“比如现在,你可以选择需不需要一个拥抱。”
江时抬头。
东大很漂亮,即使在冬天,两侧的银杏树仍茂盛,平铺了一整条路的金黄,天与地之间,路灯星星点点,照亮了一组组灯杆道旗,五颜六色被风一吹,在黑夜里沉沉浮浮,远处钟楼伫立,肃穆的红色与白色交织。
但江时却无心赏景。
他任凭周遭的一切变成灰色,任凭所有的鲜亮都汇聚在面前的人身上,面前的人,是他喜欢的人,她的眼睛像月牙,也像星星,她的头发散着,发丝镀了一层模糊的光晕,她说的话变成了从江家怀书房里拿走的那颗棋子,带着他回到了他的十五岁,还在江公馆的时候。
那时,他以为他真的有选择。
他的十五岁是位于湖心的一条小舟,湖是圆的,四面八方都有岸,小舟进也好,退也好,总能上岸,况且他已经觅得一条最短的半径可以走,假以时日,他想再看整个湖的景色将不需要环顾四周,只是回头就能尽收眼底。
可他全然忘记,这条半径挤满了人,姓江的、不姓江的,他是其中唯一没得选择的,他用了五年、直至死亡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的二十岁彻底沉湖,流泪的时候,恰逢湖水荡漾。
但那是十五岁。
江时想。
他要最后、最后再看十五岁一眼,就把它彻底忘记。
然后他要回到虔诚许过生日愿望的101岁,回到有喻声的101岁。
从此之后,他会有做选择的权利,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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