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冉,你清醒些,如今外头全是赵家的人,你这副模样被发现,可否想过什么下场?”

许云冉倒吸口气,屏息眺望远处如蝼蚁觅食般聚集的官兵,恍惚之间,剩余的那点冲动全然被徐徐晚风带走。

“一个男人而已,哭什么?”他紧紧将她揉进怀中,哀声道,“他便值得你这般?”

“为什么?难道你不愿与我成亲……就是因为他么?!”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明明他们相识在先,明明他们早已立下白头誓言,凭何?凭何后来者居上?

萧玉安突然觉得曹观玉死了也好,他本就该死,早死些还能为他心爱之人早日获得幸福做出功劳。

怒火渐渐吞噬残存的理智,那一瞬间,他忽起了歹念,即便人不是曹观玉杀的,他也要将这罪名扣在曹观玉头上,让她对其厌恶,远离!

望着她这张无动于衷的脸,他几近要失去理智,狭小的马车里迸发炽热的火苗,将气喘吁吁的两人烧得火旺。

“告诉我!”

青筋暴起的右手捏紧白皙的下巴,执意将其抬起。

两人鼻尖不过一根发丝粗细之遥,可却如同隔了千万堵墙般遥远。

“萧玉安,你明不明白,这世间并不只有爱情。”

轻柔的声音伴随呼气一同吹到他的耳根,他痴愣须臾,略有动容。

“曹观玉于我而言,是亲人,是盟友……”

“盟友?”萧玉安嗤嗤冷笑,松开她低声骂道,“我瞧他,他似乎不这么认为。”

“随你怎么想……”许云冉整理衣袍,悄然掀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仍见官兵聚集巡逻,赶忙放下车帘缩回角落。

“倘若他真是凶手?你该如何?”

他穷追不舍,却觉坐立不安,仿佛此刻拷问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内心。

萧玉安反常的冷静,她惊诧打量他半晌,漠然道:“我信他,他不会做出这事……”

信?不!她不该如此信他!

萧玉安嫉妒得要发疯,他竭力压低嗓音问道:“好,好啊,大理寺卿该如何救出你心心念念的观玉呢?”

两人正唇枪舌战,忽闻外头有人喊道。

“大胆,这是萧府的车马,你们想做什么?”

马车外随即传来几声骚动,火把的光亮逐渐聚集,欲有照亮整驾马车之意。

“适才发现鬼祟之人,还请裴大人配合。”

领头那官兵回头望向身后跟随众人,装模作样朝裴刹拱手,伸手欲强硬掀开车帘。

说时迟那时快,车帘竟先他一步自己掀开一角,露出一只阴森威严的眼。

“末将拜见开府!”那官兵霎时惊得一身鸡皮疙瘩,双腿一抖,哆嗦拱手请罪。

“吾不过小憩片刻,竟成了逆贼?

“末将不敢!”

“裴刹!回府!”

裴刹闻言举鞭一挥,从人群中横冲而出,众人吓得散开拱手,直至马车消失在大道尽头。

“没曾想,你为了这狗腿子,竟宁愿打破原局,堵上复仇之路?”萧玉安执拗将她拽到身边,将其眼底情绪皆收入心,“你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依我看,舍车保帅,方为明智之举……”

“倘若为复仇堵上无辜之人的性命,那我与他们有何不同?”

许云冉避开他的目光,背靠车身而坐,她实在不愿面对萧玉安,她看不透他,亦是做不到迎合他想要的。

两人不再相谈,各自挨着两侧车身静坐,直到马车停在萧府门前。

梧桐枯枝摇曳,惊起飞鸟盘旋,三更打灯,方圆十里唯周府主屋仍燃着微弱的烛灯。

直至得到同僚大理寺丞何佐以的密信,许云冉才安心褪去鞋靴爬上床榻。

其实她方才听到的并非是曹观玉的喊叫,而是人证熊贺的声音。

审查此案的人也并非只有赵文会,准确来说,一共分为三派,赵文会主审,魏财奉命辅佐监督,而刑部再审。

今夜审熊贺之人,正是魏财,听说这熊贺是个老酒鬼,平日里没事便干些小偷小摸的事得酒钱,李修然怀疑其心术不正胡言乱语,便特地命了魏财连夜审他。

总算得以松了口气,那大理寺牢狱如今虽是赵文会掌控,可被李修然和萧玉安看着,他又光天化日立下还朝廷一个清白的毒誓,断然不会随意伤害曹观玉被人诟病。

只是此时此刻,心中竟油然而生对萧玉安的愧疚,她辗转反侧良久,方才迷糊睡了过去。

恍惚间觉衣带松弛,腹部轻轻搭上一只温暖的手。

两眼一睁,一个袒胸露乳的陌生男子映入眼帘。

“混账!”

突如其来一掌重重将男子甩出两步,他匍匐叩首慌道:“大人息怒!”

两腿一下蹬起,许云冉疾速绑上腰间松开的衣带,暗暗庆幸秋夜凉爽,若是夏日她薄衣入眠……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声怒吼顿将院里的人惊起,守夜的歇息的顾不得此刻是否衣着整齐,慌慌张张冲进重新亮起烛灯的主屋。

男子眼见事态严重,欲哭无泪叩首求饶道:“小的奉命入府侍奉大人,奈何入府后不见大人召见,这才想出此等荒唐之法……大人息怒!”

王执事看清地上跪着那人,一拍大腿懊悔道:“小的管教不力,大人息怒!”

许云冉无力望着这出荒唐闹剧,这男宠是李修然派来的,她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她漠然收回将要拔剑的右手,指着门外道:“送回厢房禁足,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厢房半步!”

话音未落,男子还没来得及哀哭求饶,已然被两个护卫架起硬生生拖了出去。

“退下罢。”

待众人离开后,许云冉重新吹灭烛灯回到塌上,可这一次,她却无法安然入睡。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她无法想象下一次又该如何?此次侥幸逃过一劫,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么?

门下死士全都扑在赵家和周文益身上,徒然没了曹观玉,仿佛断臂般难以独自应付那群虎视眈眈的恶狼。

许云冉唉声叹气,蜷缩在角落半睡半醒坐了一夜。

翌日鸡鸣声响,她欲派人去打探案子进展,前脚踏出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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