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拆了信。这一回,有了称呼。
“林凡同学:
你好。
上次的信闹了个乌龙,其实我是写给你的。第一次给你写信,我有些情怯,所以不敢添加称呼和署名,这一次加上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读这封信,如果足够幸运,它或许能被你看见。你看到的时候,是五月二十号,确定文理分科的日子。
这三个月来,我在物化生三门课上做了很多努力,期中考的成绩还不错,但还是没有政史地好。所以,我最后决定选文。
有所努力,至少比完全没有希望要好。至少现在想到分别,我没有那么遗憾。
听说你毕业后会赴美留学,不知是否真实。不过你成绩这样好,留学也是寻常。
文科班和理科班的距离已足够称得上分别,何况是远隔重洋。于是现在只是这样落笔,便觉心焦。
我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坚强的人,可在分别之际总变得脆弱。记得小学一年级开学,家长送我到学校,看着他们离开,我掉了眼泪(其实我是个很少哭的人)。长大一点回头看,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但其实现在每每离家,比如周日拖着行李箱来学校,我还是会难过。
和朋友也是这样。在初高中出分班结果之前,我都会担心是否能和好朋友们一个班。我时常认为,客观距离会是主观感情的阻碍。距离一远,见面,这样简单的事却又最难。
说得这样伤感,真是不好意思。无论如何,出国深造,一定是个很好的选择。
学校的栀子花开了,很香,我朋友戏说它快要把鼻子都香掉了。栀子花一开,就说明夏天到了。现在是立夏,很快,高一要结束了。
高二高三,理重班在四楼。以后如果天气好,我会多上四楼看一看。
我的意思是,四楼高,风景好一些。
夹了一瓣栀子花在信封里,请查收。
二零一三年立夏”
写信的人仍旧情怯,有了称呼,却还是不敢留下落款,即使匿名都不敢。
掌心落了片栀子花瓣,已经干枯,却仍有余香。阳光斜照,映着信上墨色,字迹虽然工整,却称不上漂亮,只得说可以入眼。
而许橙的字很漂亮。
再次想到她,可又觉得荒唐。
林凡皱起眉,在原地沉沉地站了一会儿,把这封信连同所有的信都扔进了桌肚。
他望向许橙和周谨一。
她在问周谨一题目,伏在他桌面上写题。男生没看题目,在看她。
这种日子,她是不是又给周谨一写信?
没来由地一阵烦,林凡走出去,抽烟。
许橙的思路卡住,周谨一给她指了指,她便想通了,继续在纸上演算。
周谨一抬起头,看了眼林凡的座位。
今天他来得早,也看见了最上面的那封信。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收到这样一封信。
因为这封信,是给林凡的。
“是选文吧?”周谨一忽然问许橙。
“肯定选文呀。”许橙随口答。
晚自习交文理分科的表格,张多多溜上讲台,借着看PPT的名义,把所有表看了一遍。
他跑回来报告:“统计好了,三十个选理,十一个选文。”
“奇怪,我们班只有七个女生选文啊,那就是有四个男生也选?谁啊谁啊?”唐小雪觉得男生就应该学理,学文多少差点意思。
张多多念了三个名字,剩下的一个卖关子:“最后这个你们绝对猜不到是谁。”
“猜不到你还让我猜,反正不可能是周谨一。”唐小雪翻个白眼。
“你别说,还真差不多层次。”张多多语气可夸张,“凡哥,凡哥填了文!”
“啊?”,唐小雪的嘴巴张得能装个鸡蛋了;周谨一难得一见地中止了他的数学题,疑惑抬头;许橙在画历史思维导图,黑笔啪嗒一下掉了。
“林凡选文?”三个人异口同声。
“哎哎哎小点声小点声,自习呢。”张多多连忙打了个“嘘”的手势,“凡哥一开始填了文,但后来改成了理,我都吓死了。我刚偷偷去问凡哥他咋想的,凡哥说他就是想体会一下选文的感觉。”
“真讨厌!”唐小雪气得牙痒痒。学理的人开学文的玩笑,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真讨厌。许橙也在心里说。
刚刚那一瞬,撼海摇山的高兴攫住了她,就像从不买彩票的人随手买下一张,最后中了亿万大奖,只不过她的奖酬是他。
可只是到头一梦,万境都归空。【1】
老余在讲台上顿齐表格,咚咚两声,梦醒时分的晨钟暮鼓,哀哀地提醒许橙,她的高一马上就要在不如人意的落寞中结束了。
不如人意。
上个学期期末,平时碰上面,林凡还会微笑一下,这个学期没有。他面色究极冷淡,口上的话却是多,总问她去哪里、要干什么,查户口似的,许橙都觉得奇怪了。
家长会之后,她以为林凡会好一些,可还是那样,甚至臭脸摆得更多了。
对,许橙后来才发觉,不是冷淡,而是臭脸,似乎他看见她就不高兴,但仍然要问她那些话。
许橙想不明白这件事,但期末考在即,她没有时间再去想他,要认真备考。
很快,高一收尾在六月骄阳里。
热浪滚着地面,阳光太盛,矫饰万物本来的色彩,所有东西都灰扑扑的,典型的夏天。
最后一天,大家把书搬到高二新教室。
高考结束,为了更快融入高三备考的氛围,高二学生早早挪去了高三楼。所以,高一也可以提前搬去高二楼,不用等开学再折腾。
这么热的天,出教室灌个水都能出一身汗,更别说搬书。唐小雪望高二楼兴叹,文重班怎么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高一楼和高二楼之间有连廊,理重班的人最方便,过了连廊,同样位置就是高二一班。学文的则要再跑一个对角线,跋山涉水才能到达十二班。
不过也就这会儿累,之后非常方便。十二班在二楼,不用气喘吁吁爬四层楼梯,离食堂和超市很近,占据了最优地理位置。
许橙最喜欢的是十二班的窗景,二楼的视野虽不如四楼那么广阔,但胜在教室两侧都绿意盎然,榉树、玉兰、香樟......四楼最多见个树梢,现在整面窗都是碧绿滴翠。
大家陆续搬书进来,填满空荡荡的教室。文科班大部分是女孩子,出现了很多新面孔,许橙觉得新鲜,但又有一点儿紧张,不知道高二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
唐小雪不紧张,无论到了哪儿,反正和许橙在一起,不熟悉的环境也是熟悉的。
搬好了书,唐小雪也不整理,只大大咧咧往抽屉和柜子里一塞,说:“开学还要发好多好多新书,现在理,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等许橙多此一举完,唐小雪拉她去超市买冰棍。刚刚周谨一、张多多和其他几个男生帮她们一起搬书,买点吃的去犒劳犒劳他们。
林凡本来也要来帮忙,但是周谨一很客气地和他说,他们这边人手够了,他就没有过来,许橙有小小的遗憾。
理科班,许橙莫名生出一种隔阂。
她有一种奇怪的心理,觉得没有正经事是不能去的,文科班的人上理科班干什么?要是去了,这个人一定怀着某种学习之外的心思,譬如说,想看看理科班的某个人。
即使信里那样写,但许橙是个敢说不敢做的人。
唐小雪拉她去,许橙才安心。加之,她们是去找周谨一和张多多的,很正当的理由。
林凡没在班里。
张多多也和唐小雪一样,书乱堆一通,现在撇了手,吭吭咬起冰棍。他直接上牙咬,看得许橙很牙酸。
许橙吃上口爱的甜筒。她吃冰的东西吃很慢,棒冰化得快,滴在手上很黏糊,吃甜筒就没这个烦恼。唐小雪吃三色杯,用勺子一口一口舀着吃。
周谨一终于整完书,吃一个红豆冰棍。唐小雪很记得周谨一的口味,他这个人不光人正经,口味也很正经,很老式。她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堆口味新颖的冰棍里面拣出这个。
唐小雪闲出一只手,翻周谨一的物理书,喜滋滋地摇头晃脑:“以后我可就不用学物化生了,脑细胞再也不会死光。”
“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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