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蜷缩在被褥里,双颊烧得通红,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凌乱地贴在皮肤上。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灼热,说话间,鼻音尤为浓重。

他也不晓得自己今日是怎么了。

他无故觉得温禾身上的气味很熟悉,像几年前他在另一个人身上闻见的那样,令人安心。

亦或者,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陪陪他。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他最后还是伸出手牵扯少女的衣袖。

可是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看向被拉住的袖子,皱眉撅嘴,似乎很困扰。

宋默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松开手,对着温禾说了一句抱歉。

说完,他慢慢翻过身,把后背留给温禾。

“?”

温禾看着宋默的后背,莫名觉得大魔头好像有点委屈。

不是吧,他在委屈个毛线啊?虽然修道之人抱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不会脱一层皮。但是!她还没谈过恋爱呢……上次那个吻是事出紧急,这一次没理由要抱他吧?

宋默闭着眼,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又浅又轻。

忽然,带有少女馨香的手落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两下。

宋默睁开眼,却没有回头。

下一秒,柔软的衣袖轻巧地蹭过他的脸颊,落在眼前。布料上还残留着浆洗过后皂角的味道和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温暖干净。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虽然我俩成过亲……不过那也是假的。所以,男女还是授受不亲。抱就算了,你要是想我留下来陪你的话,袖子可以借你。”

温禾满意咧嘴笑,能想出这种办法,她可真是天才。

人生病时,自然是格外脆弱。况且魔头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想要人安慰,也是正常,正常。

柔软的布料覆盖在面颊,痒痒的。

宋默怔怔然。

温禾手都要举酸了,催促道:“快点呀,你要不要啊?”

手指颤了颤,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截衣袖。

温禾见状,放心坐在脚踏上,头松松地倚靠在床柱。

良久,她听到宋默用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嗓子,低低的,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

“没事儿。你今日患病,说不准是我爹那副药的功劳。真要算起来……父债子偿,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不是应该的。

宋默阖眼,喉咙里堵着一团苦涩,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世间的人,自私又重利。他们的贪欲如同无底的深渊,只会一昧地攫取与掠夺。父母,手足,爱人……只要价码合适,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

温禾听不到宋默心里的声音。在她的角度,少年身上盖着厚厚一层被褥,还是冷得直发抖。

于是温禾站起身,想去再寻一床被褥来。被人紧紧抓在手中的衣袖反拉着她往床边倒,重重跌在那副滚烫的身躯。

宋默方才已有倦意,惺忪地睁开眼,半是疑惑半是探究地看着温禾。

温禾咬着下唇,很是愧疚,“我想给你再找一床被子……”

“没事,用不着。”

温禾呼出一口气,坐下。像安抚一只淋雨的小兽,轻轻隔着被子拍宋默的脊背。

以前她生病的时候,师父就会把她抱在怀里这样安慰。然后她能睡个好觉,不管是多么严重的病,睡醒之后就不难受啦。

当然,她也有私心。她要让宋默喜欢上她才行,多点温柔小意,刷刷好感总是没错。

不知拍了多久,身上的手停止了,轻轻搭在宋默身上。他对这种照顾不太习惯,以至于一直保持清醒。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望着温禾。

少女伏在床边,发丝散乱地铺在昨夜新婚的红色被褥上,面颊红润,呼吸匀长,睡得很是香甜。

宋默盯着看了许久,直至他困惑地抚上胸口。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急又重,像只初生莽撞的雀鸟,扑棱棱展开翅膀横冲直撞。

是因为高热么?还是……因为她?

这个念头突然窜出来的瞬间,就被他迅速压下去,合上眼回想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不可能,他要去栖云山找紫净仙君复活她。离开熊虎寨后,他与覃元宝就再无瓜葛。什么一拜天地,夫妻对拜都是算不得数的。

对,算不得的。

……

覃争义派人请来的大夫,姓李名全垚。

叫这名字,据说是因为李大夫自小身体虚弱,被当时的大夫断定活不过十五。可父母爱惜子女,总是期盼他能长寿,于是访一老道为其取名全垚,指望他祛病延年,福寿康宁。许是这老道确有颇深的道行,李全垚磕磕碰碰,病病殃殃地活到了中年。只是身子骨仍是不大健朗,坐在马背上被熊虎寨的土匪搂在前头,一颠一颠地颠上山,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不等他颤巍巍地从马上爬下来,热情的熊虎寨兄弟恭敬地喊了一声“李大夫”,然后未经过他同意,便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像抱孩童似的抱下马,稳稳落地。

“李大夫,跟俺来这边。”

“诶——”

李全垚手脚发软,慢腾腾挪着步子跟上去。

“李大夫可要给俺们少当家刚过门的夫婿仔细看看,哪有人刚成亲就病了呢,也忒晦气了是不?”

李全垚点点头。

他与熊虎寨的人交情不错,昨日少当家娶亲,覃争义还特地遣人送来一壶好酒,算作同乐了。

等会把脉的时候,他也替少当家掌掌眼,看看这新婿能不能行。

木门被推开,熊虎寨兄弟且站在门口,李大夫独自一人迈步而入。

温禾和宋默还睡着。

李全垚抱着药箱走近,少年警觉地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皱起眉头不大高兴地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嘘。”

李全垚点头,没说话,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指了指宋默的手,示意他把手腕露出来给他。

宋默伸出手放在李全垚从药箱里拿出的软垫,后者瞟了一眼软垫之下还在熟睡的少女。

这一瞟,恰好看见二人十指相扣。

李全垚收回眼神,专心给宋默把脉,却忍不住想:不是都说这新婿是抢来的么?怎么看上去,小夫妻感情挺好的。难道强扭的瓜也挺甜?

“好了么?”宋默压低的气音里带着沙砾般的哑。

李全垚想得出神,经宋默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慌乱点头,“好了,好了。”

收起软垫,从药箱里拿出麻纸写药方,边写边叮嘱:“虽是普通伤寒,但也仍需留意忌食肉腻,不要过度劳累。我这上山来也没带够药材,我且写下药方,等会托人带着方子来山下医馆找我拿药就成。”

“轻些。”

温禾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睫毛轻颤,动动手指,睡眼朦胧地支起身子,乌黑的头发垂落肩头。手里汗涔涔的,她低下头茫然地瞥见与宋默交缠的手指,睡意骤然消散。

他们什么时候十指紧扣了?

指尖几不可察地僵硬,温禾悄悄抽出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问李全垚:“大夫,他身体怎么样?要不要紧?”

掌心空下来,宋默感觉空落落的,手指合盖轻轻摩挲掌心,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温禾的侧脸。

“醒了?”

李全垚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突然有些奇怪,点点头回道:“只是伤寒,按时服药多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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