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迟来的救赎
桥洞深处的阴潮像无数只冰冷的小虫,顺着毛孔钻进骨髓,黏腻地缠在林清的四肢百骸。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污水的腐臭、铁锈的腥气和垃圾的酸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呛人的味道,刺激得喉咙发痒,忍不住阵阵咳嗽。洞顶的裂缝还在不断渗着水,“滴答——滴答——”,单调而执着的声响在空旷的桥洞里回荡,像是敲在人心上的丧钟,又像是时间缓慢流淌的痕迹。
林清蜷缩在一块捡来的破毯里,那毯子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布满了污渍和破洞,棉絮从破口处露出来,发黑发硬,根本起不到多少保暖作用。他的身上布满了血污,暗红色的血迹干涸后紧紧粘在衣衫上,与泥泞、灰尘混合在一起,结成了一层坚硬的壳,一动就牵扯着底下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后背的旧疤被新伤覆盖,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掌心磨破的皮肉外翻着,血痂被汗水浸透,又被夜风风干,反复结痂又裂开,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痛感;被车撞击的部位更是疼得厉害,肋骨像是断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疼得他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脸颊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眸里,没有了十六岁少年应有的清澈与懵懂,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绝望,以及一丝尚未熄灭的倔强。他紧紧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身体与地面的接触,抵御着桥洞内外双重的寒冷。
桥洞外,夜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轰鸣声,或是几声稀疏的狗吠,除此之外,便只剩下污水滴落的声响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林清就这样静静地蜷缩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十六年来所经历的一切。
从爷爷离世的那个黄昏开始,他就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孤儿院的灰白围墙,余苗失踪时的绝望,张玉龙和鲁春梅的皮带与烟头,张诚兰那张写满贪婪的脸,“收养转赠”四个字上的烟灰……每一段回忆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无休止的苦难。
他想起了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别恨他们,要活下去。”想起了余苗留在空白书页上的字迹:“要活,也要记得找我。”想起了黎燕扎着红绳的马尾,想起了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对着月光许下的誓言。这些念想像是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他一次次从绝望中爬起来,一次次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求生。
可此刻,浑身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让他几乎要撑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落叶,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再也无法站起来。他闭上眼睛,任由疼痛和绝望将自己淹没,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打破了桥洞下的死寂:“叮——系统已激活并成功绑定,派发新手大礼包:未卜先知。”
那声音像是电子合成的,带着一丝机械的质感,却又异常清晰,直接回荡在他的脑海深处,让他浑身一震。紧接着,一道柔和的蓝光突然从他体内迸发出来,瞬间照亮了桥洞深处的暗影。那蓝光温暖而纯净,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包裹着他的全身。
林清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原本剧烈的疼痛瞬间消散无踪。后背的伤口、掌心的擦伤、被撞击的肋骨,所有的疼痛都在蓝光的笼罩下快速消退。他惊讶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污在蓝光中渐渐淡化,破损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的伤口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
不过短短几秒钟,身上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适。身体不再发抖,呼吸也变得平稳顺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和浑身的伤痛都只是一场噩梦。
林清难以置信地抬起手,看着掌心光滑的皮肤,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积压在心中十六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猛地从地上腾地跳起,动作太过急促,以至于头顶“咚”的一声重重撞在了桥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一黑,却丝毫没有减轻他心中的怒火。他捂着头顶,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睛死死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仿佛要将那看不见的系统揪出来,狠狠质问一番。
“臭系统!”他嘶吼出声,声音沙哑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震得桥洞都微微作响,“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我被人抛弃,被人打骂,被人当成货物买卖,骨头都要被弄散架了你才来!你早干什么去了?!”
这十六年里,他多少次在深夜里独自哭泣,多少次在绝望中挣扎,多少次差点死去。如果这个系统能早一点出现,哪怕早一年,早一个月,甚至早一天,他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的苦难?是不是就能早点摆脱那些人的控制?是不是就能早点找到余苗,保护好黎燕?
这些迟来的救赎,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无情的嘲讽。他朝着空旷的桥洞咆哮,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宣泄着心中积压已久的所有情绪。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脸上尚未完全干透的血污,滑落下来,留下一道道肮脏的痕迹。
然而,脑海中的系统音却依旧带着轻快的嬉笑语气,丝毫没有被他的愤怒所影响,甚至还带着一丝俏皮和无辜:“嘻嘻,宿主,我这不是来了嘛。”
这轻描淡写的回应,更是火上浇油,让林清的怒火更盛。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因为伤口已经愈合,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疼痛。这种不痛不痒的感觉,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但周围除了黑暗、废弃的杂物和弥漫的腐臭气息,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在哪里?”林清咬着牙问道,声音依旧带着怒火和警惕。
“宿主,我是命运改写系统,存在于你的意识海之中哦。”系统的声音依旧轻快,“我是来帮助宿主改写命运,走向人生巅峰的呀!”
“改写命运?”林清嗤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讥讽,“我的命运早就被你们这些所谓的‘系统’、所谓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了。现在才来告诉我要改写命运,不觉得太晚了吗?”
十六年的苦难,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改写命运”就能弥补的。那些伤痛、那些绝望、那些被践踏的尊严,都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骨子里,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宿主,过去的苦难虽然无法改变,但未来的命运却掌握在你的手中呀。”系统的语气依旧温和,“我知道宿主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但正是因为这些苦难,才让宿主拥有了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和精神力,这可是很多宿主都不具备的优势呢。”
林清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丝动摇。他不得不承认,系统的话有几分道理。十六年的苦难,虽然摧毁了他的童年,却也磨砺了他的意志,让他在绝境中学会了隐忍和坚持,学会了在黑暗中寻找微光。如果不是这些经历,他或许早就已经被打垮了。
“新手大礼包‘未卜先知’已经发放到宿主的账户中,宿主可以随时使用哦。”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转移了话题,“这个技能可以让宿主提前预知未来一小时内即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重大事件,帮助宿主规避危险,抓住机遇。”
林清的心中一动。未卜先知?如果真的能预知未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被动地承受命运的安排?再也不用被突如其来的危险打得措手不及?他最迫切的,莫过于找到余苗——那个在孤儿院阴影里递给自己空白书本、在林深处喊着“别怕闭眼”的姐姐。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压过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未卜先知’怎么用?”他问道,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多了几分急切和决绝。
“宿主只需要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使用未卜先知’即可激活技能。”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宿主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使用技能时的消耗会相对较少,而且技能效果也会更精准哦。”
林清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摒除所有杂念,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余苗。“使用未卜先知!”他在心中嘶吼出声。
瞬间,一股微弱的眩晕感传来,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紧接着,一幅清晰却无比狰狞的影像强行闯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四周墙壁斑驳,布满了暗红色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铁锈和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仓库里没有开灯,只有几盏昏暗的应急灯挂在墙角,发出微弱的黄光,将阴影拉得长长的,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鬼。
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铁链、带血的木棍和一些不知名的金属器具,每一样都沾染着新鲜的血迹。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像是来自地狱的嘶吼,有男人的闷哼,也有女人的哭喊,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进林清的心脏。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是余苗!
她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曾经乌黑浓密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沾着血污和尘土,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手腕处被勒得通红,渗出了细密的血珠。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布满了撕裂的口子和深浅不一的血痕,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她被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架着胳膊,强行拖拽着往前走。那两个男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神冰冷而残忍,时不时地用脚踹向她的小腿,让她踉跄着,几乎无法站立。余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嘴角渗出血丝。
“快走!别磨磨蹭蹭的!”其中一个男人粗鲁地呵斥着,狠狠推了余苗一把,让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余苗疼得浑身一颤,却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林清在意识中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冲上去,想把那些人推开,想保护余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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