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地不太平,从临州一路向北皆是坎坷,等这些药被千里迢迢带到北地,已经逼近年关。

北地的积雪已经可以埋到膝盖,谢矜整日带着亲兵深入敌营作战,刀剑无眼,落得一身刀口,偶有闲暇会让军医粗略处理伤口,每当这时,终日沉浸在杀戮中的人,才会难得平静下来。

他在这个时候总是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千里之外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痛,他有几分愧疚,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这份庆幸如何而来,他从未考究,那是他准备启程关西的前一天,冬月中旬被他遣去京城的军官终得以返程。

军官刚下马便直奔主帐,深深跪倒在地:“主上所托,幸不辱命!”

谢矜神情未变。

军师张丞和陪同在一旁的右浊,双双对视一眼。

他们还真不知道,谢矜这是有何所托。

“下去罢。”他撇下信报。

“主上。”那军官踌躇半分,似在犹豫。

谢矜分去一眼,倦怠:“有什么就说。”

右浊和张丞低下了头,也在等。

“这是那位姑娘嘱我带给您的。”他从怀里掏出包袱,恭敬双手奉上。

其貌不扬的一个包袱,右浊和张丞眯着眼打量,谢矜目光也落在上面。

“你下去吧。”他道。

那军官刚刚起身,谢矜又敛眸扫向身后二人:“你们也下去。”

大帐瞬间安静,只能听见风雪呼啸,他凝着桌上那方包袱。

记不清看了多久,最后伸手解开,一股浓郁药味散开,他两指夹起一方药材微微扬起缓缓摩挲,阖了一半眸子。

脑海里闪过她垂眸配药的模样,碎发垂落,睫毛在烛火下投出浅浅阴影。

这些天来,昼夜不寐,事务缠身,大军虽开拔次次大捷,可算起来唯一算得上称心一点的。

竟然是

收到她的这个包袱。

*

快要到年关了,京城忙了起来,医馆里看病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朱霁南终于画完了所谓全家福,把陆莜宁的画像也裱了起来,晚上陆莜宁给澜玉系好新买的围脖,临了把澜玉抱在怀里,澜玉看着那一张张画像,疑惑道:“怎么没有那个哥哥的?”

碧珠上前捏着她的脸:“澜玉说的是哪个哥哥呀?”

“那个…”澜玉瞥了眼朱霁南,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朱霁南一口茶喷出去老远,暗叹到底是没出息。

陆莜宁笑而不语,起了几分闲心:“就是那个好看的哥哥吧?”

合着这是说他不好看?

碧珠会意低着头闷笑。

今晚城内有灯会,陆莜宁给碧珠拿了银子,让她带澜玉出去玩,朱霁南不便出门,干脆在厨房置办年货。

戌时刚到,陆莜宁坐在院里静静抬眼一望,灿然烟火尽收眼底,朱霁南刚炸好一筐面果。

“沈临玉查的如何了?”她问。

朱霁南低声:“二皇子的人。”

低低一声叹息,她道:“在雍州,我在他面前,露了馅。”

他知道她的身手,亦然知晓她的招式。

今夜要杀的人,怕是不好杀了。

即使有这些顾虑,也没阻止陆莜宁在亥时末出了医馆,她换了身藕荷色交领织金襦裙,外搭月白色暗绣缠枝莲纹貂毛斗篷,长发梳起,动人到移不开眼。

朱霁南沉默送她离去,他看着那道身影隐入黑夜,看了眼自己被挑断手筋的双手,眸中情绪万千。

陆莜宁就着夜色摸进了春思楼,今夜春思楼前豪铺百米丝毯,堂门两边高高架起两道花梯,站在门口拉客的嬷嬷更是满面喜色。

今夜据说有位卫南来的公子,在春思楼一掷千金,豪摆百桌酒席,点名要见春思楼的当家花魁。

好几日前便在京中放下消息,眼下楼前吸引了大批人来观摩,陈云依吆喝着起劲呢,看见陆莜宁,脸上的笑瞬间散了,扭着腰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归宁姑娘,你来这做甚?”

面前这姑娘的师姐可是捅了大篓子杀了陆中书女儿的人,她万幸能侥幸活一条命,怎得还往她这春思楼跑?

一楼人来人往,陈云依把她拉到角落,没人能看见她们,陆莜宁轻轻一笑,取下腰间荷包:“昨日,我查账单,发现我师姐收了您一笔定金,后来她身死,胭脂未做成,自然是要把钱退给您的。”

陈云依一愣,随即摆手,叹息:“我和她认识一场,就当是给她的棺材钱吧。”

“姐姐心善,妹妹才更不能占您的便宜。”陆莜宁执意递出,柔声:“这钱也只是给您的,和楼里无关,我师姐闯出那么大的祸事,想必当时也殃及了您。”

陈云依迟疑了,这么大一笔钱,不知会楼里,只是给她的?

她眯起一双狐狸眼,顺着陆莜宁的手轻轻取过钱袋,嗔道:“你比你师姐会做人。”

陆莜宁没在春思楼待多久,很快就走了,一路上她几次驻足在小贩摊前,零零散散买了不少东西,最后买了一支瑰丽的簪子,准备往回走。

从春思楼去到败冬堂有一段寒冷黑暗的路要走,路上根本不会有人,灯会之中,城中巡逻的衙役也不算认真,因此陆莜宁刚刚拐入一个角落,侧了眸子便能看见跟在她身后的人,闪过的一抹蓝色衣角。

她仿佛没有看见,依旧持着油灯垂眸行路。

是了,今夜让她等到了,从刑场事发到今日,已经两月,她就在堂中平平常常地做着自己的坐诊大夫,给人看病配药,像是忘记了当日一切,各方派来监视她的人,她照单全收。

而有些人也心安理得忘记了自己做下的孽。

谢矜留给她的金羽卫被她遣去保护当日站出来帮徐光念说话的百姓,陆既瑜给她的私兵,被她留在了败冬堂。

她如今孤身一人,有什么比今夜更好近她的身?

身后的脚步声陡然重了,陆莜宁攥紧了油灯,转过头。

秋水般的眸子狠狠一颤,面对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像是被吓到,她一步步被逼到墙角,慢慢红了眼眶。

“你们……你们是何人?”

那两个护卫只盯着她无声冷笑,旋即一阵男声癫狂笑声冲破天际。

李凌散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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