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重拿着手里的招降诏书,心中暗骂满朝文武八百遍。从他离开承天城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咒骂朝堂上的诸位大人。
他不过六品小官,何德何能,受命前往招降如今天下最强大的反派。
宋云重心中惶恐万分,传说易贼杀人不眨眼,更能生噬活人血肉,每夜要吃一颗人心饮一碗新鲜人血,方能入睡。
他携诏书求见,恐怕今晚易贼的宵夜便是他了啊。
呜呼哀哉,他命休矣。
军营中人人凶神恶煞,朝廷里的将官比起易贼手下的人,矮小颓靡不止一星半点,难怪被打的节节败退,个子上就不占优势。高个子踹你一脚,矮个子跳起来也只能打到人膝盖。
该死!真该死!
该让段氏,至少也得是伍家人来宣读招降的诏书才对。
他不过区区文官,通过科举考出来的老实人,文不成武不就,手无缚鸡之力。既无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威武霸气,更无舌战群儒之能,叫他来求见易贼,不过是给易贼一个杀死使者羞辱靖墟王朝的机会尔。
如此不划算的买卖,怎偏轮到他头上?
见了鬼了。定是逢年过节哪路神仙拜的不对,阎王亲自上门催命来了。
宋云重哆哆嗦嗦的读完诏书,余光偷偷瞥易贼身边的诸人。
离的最近的必然是阮家四兄弟,此四贼体貌特征明显,与描述一致。
待他读完,空气都沉寂了几息。
宋云重战战兢兢,不敢打破尴尬沉默的气氛。毕竟是贼窝,万一他们一生气,给他来个手起刀落,命丧当场,岂不完蛋?
到别人的地盘,尽量降低存在感才是上策。
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的。宋云重暗暗给自己打气,朝堂上他素来擅长隐匿踪迹,数年朝会,谁都没注意到他,呵呵,不过区区贼窝,肯定能忽视他。凭他养气功夫如此之强……呜呜呜,宋云重想哭。
要真没人注意到他,前往贼窝招降的怎会是他啊?他可真是太倒霉了。
这里是易贼的地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还能不注意到他?
若是方才,或许还行。自他读完足以令人拍案而起,愤而杀人的招降书之后,他想,他大抵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换做他是易贼,决计不会答应朝廷的招降。
封爵?讲的什么笑话?人家自立为王,不比朝廷给的爵位更高?一个不高兴打到承天城,做了大王,天下都是她的了,谁在乎封赏给她的狗屁爵位!
钱财?更是荒谬。三山四水寨乃是江湖闻名的豪富。众多前来投效的百姓,皆是看在资金丰厚的份上。易贼能缺朝廷给的那点?退一步说,她穷了不能去光明正大的打劫吗?干嘛非得等人赏赐?
格局小了,格局太小了。
朝堂衮衮诸公,不如他一芝麻大点的小官活的通透。
高高在上的做派早该放下,既是招降,合该真心实意。明里暗里讥讽别人,还搭上他,太可恨!
敢写出这样可恨的诏书,怎么不敢自己过来宣读!
宋云重屏息静气,心乱如麻,脑袋一片混沌。一会儿想着易贼对他破口大骂,他唯唯诺诺不敢出声。一会儿想到众人对他冷嘲热讽,他只好委屈受辱。一会儿又担心阮斧骤然暴起,给他一斧头,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想到血淋淋的场面,一时间冷汗直流,湿透里衣。
阮林阴沉的声音响起,像毒蛇死死盯着它的猎物,“朝廷疯了不成,说的尽是蠢话。”
宋云重宛如被当头暴击,他也觉得朝廷疯了,觉得他们是蠢材,他除了找死,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
易今伸手,山寨诸人眼皮一跳,惊呼出声,“寨主!”
她一语未发,宋云重诡异的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让他把降书递给她。
宋云重心头难掩激动,莫非如此重任今日要被他完成?他果然是天选之人,易贼都能被他搞定。
他极力压制内心的雀跃,将诏书递给易今。
易今用一只手接过去,态度很不尊敬。不过这无所谓,宋云重相信他能将接诏书的举动出色的润色,维护朝廷的脸面,保证达到多方满意的效果。
本该被供起来的圣旨被一手提着,大刺刺的摊开,宋云重双手一抖,貌似不对劲。
只见上首的易贼冷笑连连,信手将圣旨扔回宋云重脚下。
宋云重一哆嗦,腰弯的更低了。
声音不咸不淡的从上头传来,他头都不敢抬。
“拿着圣旨滚回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滚吧。”
好勒,立刻就滚。
宋云重没有为国捐躯的念头,他住在承天城边角,勉强糊口,舍身为国自是大人物该做的事,他一个小人物,合该回到属于他的位置,继续苟且偷生。
文死谏武死战的事离他太远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易今愿意放人,于他而言便是大好人。
他麻溜的捡起诏书,恨不能再生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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