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洛渭,越明溪与符舒荷围着桌子相对而坐。
三个人、三张嘴,凑不出两张会说话的。
一直保持匀速呼吸的洛渭反而成为了最吵闹的人。
过了许久,越明溪再也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氛围,轻声道:“我出去透透气。”
他一走,屋子里还醒着的就只剩韩纪和符舒荷。韩纪想也没想,站起身来,跟着越明溪走出屋。
越明溪诧异地看着她,低声道:“你出来做什么?”
她道:“避避风头。”说罢在檐下立定,伸手去摸天上坠落的雪。
越明溪皱起眉头,道:“你……不应该啊,你避什么风头?”
韩纪白他一眼,道:“我害怕不成么?”
越明溪如听到什么惊天大事一般捂住嘴巴:“你会害怕?你说真的假的?你居然会害怕?你害怕什么?符姐姐性子柔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绝对不会把你吃了的。”
韩纪斜睨他一眼,无奈道:“我能怕什么?我怕她哭,怕她掉眼泪。我对上她,就如杀猪的大汉对上一朵娇嫩的莲花,宰鱼的小哥对上一个会哭的娃娃,简直是无的放矢,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越明溪诧异道:“你……你不怕她抢走寻川么?”
韩纪沉默刹那,摇头道:“你也是个疯的,我要去找这里最正常的人说话。你离我远点,别传染我。”
最终,韩纪找到了正在育药房照顾草药的南音。
南音一面侍弄药草,一面听韩纪骂越明溪,听完所有后,她诧异地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韩纪,蹙眉道:“好奇怪啊。”
自古知音难觅,韩纪一拍手,连忙附和道:“你也觉得他很奇怪,对不对?”
南音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对啊,怎么都喜欢那个没什么用的男人呢?不应该喜欢你么?你多惹人喜欢呐,你看你又能打,又厉害,命还硬,怎么放血都不死,血还很有用,能救活我的雪顶鹤羽,你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人,他们放着你不喜欢,去喜欢一个病秧子,我真想不通。”
韩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南音忽然凑近,眼睛似星子一般轻轻眨了眨,好奇地问道:“山主说回天庐那个病秧子是你的意中人,是真的么?”
韩纪点点头,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南音展颜一笑:“可是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不喜欢他,喜欢我?今天你要的南珠我有很多,你喜欢我的话,我都送给你,以后你天天来我这里放血,好不好?”
眼见韩纪呆住了,她亮晶晶的眼睛转了转,垫着脚尖伸手摘去韩纪发间的草丝,小声道:“不天天放血也行,咱们隔十天放一次怎么样?”说着忽然凑近,轻轻亲了一下韩纪的脸颊,笑意盈盈地望着韩纪,“你答应我吧,我很有钱,医术还很好,还会讲笑话,你和我在一起我能让你活很久很久。”
韩纪摸着自己被她亲过的脸,缓缓站起身来,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韩纪想不通,她太想不通了,她能想通就有鬼了。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育药池。
南音手里攥着药草,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你好好想想!喜欢我不亏的!”
她的声音像是一只高飞的燕子,轻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韩纪跑得更快了。
直到一道冰冷的声音喊住她。
韩纪停步看向暖房之外,正在伞下赏雪的顾奈声。
顾奈声目光望向暖房之内正在育药池门口拿着小锄头捣鼓草药的南音,微微一笑,柔声道:“韩宗主莫怪,南音这孩子身体不好,自出生以来便没有离开过祈灵山,对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你。”
韩纪听见此言,当即摆手:“我当然不怪她。”
顾奈声沉声道:“南音心思单纯,说话直率,既然她说喜欢你,就一定是喜欢你,韩宗主可要郑重考虑她的心意,不要随口回绝,伤了她的心。”
韩纪目光在顾奈声与南音身上移挪转闪,只道:“顾山主,我今天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这样惩罚我?”
顾奈声挑眉:“情爱一事,要么是一厢情愿,要么是两心相悦。韩宗主如果真的不喜欢南音,小心回绝了便是,又何出此言呐?”
韩纪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脸色平静一些,但她用尽力气,也只能苦着脸道:“你们太奇怪了,你们祈灵山没有一个正常人!我要走了!我即刻就走!绝不停留!以后也不会再来!”
望着韩纪落荒而逃的身影,顾奈声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她就拉过身侧撑伞的细雪,道:“细雪,你知道么?从我见韩纪的第一面起,她就像个石像一样,不会笑,不会哭,不会生气,不会懊恼,只会杀人杀妖。从来只有别人见到她落荒而逃的份,我还没见过她跑得这样快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我做梦都没见过,真不晓得这个洛渭到底有什么高招,居然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真有意思。”
细雪看着韩纪渐渐消失的背影,轻声道:“山主,您梦见韩宗主,一般都梦到什么?”
“这只是个……修辞……就是和你形容这件事情出人意料的程度。”
细雪轻轻笑道:“山主,我服侍您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您脸上出现如此开心,如此明媚的笑容。这个韩宗主,果然非同小可。”
顾奈声脸上的笑容僵住,偏头疑惑地看着细雪,微一沉思,随即蹙眉道:“我们祈灵山难道真的没有一个正常人么?”
韩纪着实想不到这次来祈灵山会遇到这么多不正常的人,但她还是留在了回天庐,并没有想她嘴中说的那般即刻离去。
洛渭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夜色渐渐降临了这座飘着鹅毛大雪的山谷。
韩纪坐在床畔,垂眸凝视着洛渭的苍白的脸,连日来紧张不安的心绪渐渐松散开来,沉重的困意如潮水一般将她的理智吞没。
符舒荷自然也守着木桌前的一点灯火撑着脑袋,身侧的鼾声吵醒了她。她睁开眼,揉揉眼睛,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目光扫过趴在木桌上睡得正沉的越明溪。
“明明有床,还不上床睡。”
她低声嘟囔着,起身自一侧的空床上抱来一张棉被,盖在了越明溪身上。
眼见越明溪睡得安稳,她小心翼翼地走至床边,想看看洛渭的情况,走到床尾,瞥见二人紧紧交握的手。
她低低叹了口气,想开口同韩纪说话,却发现韩纪人虽坐在床边,眼睛已经闭起。
寒山宗失窃,仙门道盟守卫被杀之事符舒荷作为万法妖宗副宗主早有关注,韩纪出现在逍遥峰继任大典的事情她亦有耳闻。她今日在祈灵山看见韩纪的时候,其实很是震惊。毕竟,如果她是韩纪,现下早已忙得团团转了,哪里还有时间来千里之外的祈灵山。
可是韩纪来了,她不仅来了,她还来了很多次。
每每听见剑鸣之声,符舒荷抬眸看向窗外,总能瞥见神谕剑一闪而过的剑芒。
即使再不想承认,符舒荷还是不得不承认,爱让无私的人变得自私,让勇敢的人变懦弱。
屋内虽有炭火,却抵不住天气实在寒冷。她转身自榻上取了一张毯子,轻轻盖在了韩纪背上。
眼睫一颤,韩纪揉着脖颈睁开双眼。
肩背上的毯子随着韩纪的动作猝然滑落,她正要伸手去接,毯子却被韩纪随手捞了回来,递到面前。
“夜里冷,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自己盖着,别着凉了。”
符舒荷心念一动,伸手接过毯子,裹在身上,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揉眼睛的时候。”
符舒荷眉头皱起,回到桌前,警惕地提防着韩纪。
“歇一会吧,总盯着我,眼睛不累么。”
韩纪的声音很轻,如雪花坠地,落在符舒荷耳中,却激起千层雪浪。翻滚的雪浪飞扑入她的喉管,堵住她喘息的通道。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意图融化喉咙中的雪花,却不料唾沫战沾湿雪花一刹,喉咙即刻凝冰。
她喘不过来气,韩纪长在背上的眼睛射出的目光已然扼住了她的咽喉。手指猝然收紧,在木桌上留下一道划痕,刺啦一声,符舒荷站起身来,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
越明溪依旧睡得很沉。
屋内的烛火燃得很旺。
韩纪背对着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方才的一切似乎都是符舒荷的幻觉,可是身上裹着的毯子,木桌上细长的划痕,都让她心绪不宁,心神不定。她闭上双眼,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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